刘母走过来，在小杌上坐，打断了他的数数，：“娘知你喜那位范姑娘，既然她已跟了章大人，便放罢。要我说，那姑娘心大得很，不是个安分守己的，真娶回来也够你受的。”

    刘密看着面带嫌弃的母亲，微微蹙起眉，她看不上月仙，也瞧不起晚词，大约在她里，只有木讷无趣的闺小才是好儿媳罢。

    “母亲说笑了，范姑娘容月貌，才华横溢，只有丽泉那样的好男儿才得上，我并无非分之想。”

    刘母又说了两句，起去饭了。

    刘密捡起一朵玫瑰，数到哪儿了？不重要了。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总觉得月仙和晚词，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有一相似。

    她们都不服乖蹇的命运，要走一条世人中离经叛，罪大恶极的路。母亲对晚词的嫌弃，奇妙地加重了他对月仙的同，将他从犹豫不决的痛苦中解救来。

    月仙刚唱完一《断桥》，正坐在镜台前卸妆，刘密的影现在镜中，越来越近。

    月仙对镜笑：“刘大人，好些日没看见您了。”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青油绢伞，又：“外面雨了么？”

    刘密嗯了一声，将伞放在一旁，掇了张圆凳坐，：“近来公务繁忙，累得昏昏脑，今日忽然想听姑娘的妙音，便来了。”

    月仙转瞥他一，面嗔，：“方才在台上唱，大人不来听，这会又叫唱，真会磨人。”

    刘密合掌：“姑娘行行好，我不想听戏，都听腻了，你唱个曲儿与我听，好不好？”

    月仙扑哧一笑，拿他无法的样，：“大人想听什么？”

    “《门泊东吴》。”

    月仙怔住了，心想这不是在灵宝县的客店里，我以宁月仙的份叫他唱的曲儿么？

    莫非他认我了？月仙忽然不敢看他，垂睑，定了定神，轻轻哼起调，曼声唱：“玉皇许我结姻缘，分明是玉女金童对眠。前虽好，他时怎圆，图久，须是改迁。，郎啊，我听你学个姑苏台上西施去，门泊东吴万里船。”

    周围几个打杂的都停手里的活，侧耳倾听。刘密眯起睛，似乎沉浸在她婉转甜的歌声中，叫人看不端倪。

    月仙缓缓抬起眸，参详他角眉梢的暗语，想他不像是在试探我，而像是在提醒我，提醒我什么呢？

    她开始觉不妙，歌声却益发悠扬，恰似枝上莺，一曲终了，端的是余音绕梁。

    刘密睁开，与她目光相对，微微笑：“唱得真好，姑娘要回去了么？”

    月仙，他将伞递过来，：“外面雨大，这把伞送给姑娘用罢。”

    月仙：“那你呢？”

    “我多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天黑路，姑娘小心慢行。”

    月仙撑开伞，步茫茫雨幕中，借着路边店家的朦胧灯火，她抬只见伞上画着一枝灼灼桃。是桃，还是逃？一涌上鼻尖，好像雨穿透了伞面，霎时淋了她的脸颊。

    回到葛宅，月仙察看四周，方才发现多了几布置巧妙的暗哨，知告诉同伴也来不及了，或许还会连累刘密。思来想去，她走到房中，吃饭睡觉，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