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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人力车上，沈月眉看着熟悉的古城北平，对这座古老的城市她有特殊的，这里到都铭记着她曾经的青年少。他们坐着人力车穿过天桥，穿过来今雨轩，穿过曾经显赫一时的将军府，穿过陈振中的母校，一路拣拾他们的回忆。

    秋玲噗通一声跪倒在哥哥边，耳边听到沉默良久的小士兵说：“我是卢大哥的，我们这支军队，一共一千多人，总指挥是卢大哥，现在，全军覆灭，只剩我一个人了。大约五六天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得了急报，说敌人有骑兵五六百，步兵三千，要在夜里经过我们的总，攻打山海关。我们和敌人相比，力量悬殊，弹药也不够，有人提议让他们过去，我们在后面兜抄。可卢大哥不同意，他说，山海关那边只有华军一团人，夜又不曾防备，一定会被敌人暗袭了去。我们不能失去山海关，危急华北，无论如何，我们要挡住要，不让敌人过去，只要我们这里一开火，山海关的守军就可以准备起来，我们抵抗地越久，他们就准备地越充分。卢大哥说完，我们都沉默了，因为我们都明白，今晚，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日本鬼人多，大炮也多，还有飞机，他们把我们围在里面疯狂扫。我们守了围墙，等敌人到了火力够得上的地方，才放枪，就这样一直死守着不动，足足有两个小时。敌人一次次冲锋，我们的弹药就快要用完了。卢大哥拿起还剩的最后一颗手，说，大家拼了吧，就带冲了去，他刚一去，弹就在他上穿了好几个，可他还是咬着牙冲了上去，我们都跟着他冲了上去，很多人手持大砍刀，手起刀落，砍死了许多日本鬼……直到天亮，山海关那边的军队，遥遥地发炮响，卢大哥笑着说，太好了，他们准备好了，死了也值了。我命大，弹着我的衣服嗖嗖过去，没打中要害，大家死的死，伤的伤，卢大哥来到医院没多久，就……”

    晚上，沈月眉回家，看到陈振中站在窗前，他回对她微笑，手里着一封信，他看了一沈月眉，又低看看信，说：“是罗娅写来的。”

    他们先去了北平总医院，探望卢大哥。

    在“太平间”门站定，三人顿时脸煞白，小战士依然一言不发，默默地带着大家走去，秋玲浑都在发抖，沈月眉握着她的手，到自己的指关节因为秋玲剧烈的颤抖而咔咔作响，他们穿过一尸，这些尸有的放在床上，大分堆在地上，一个挨一个。

。这或许就是她和从前不一样的地方，自信了许多。

    北平总医院，不时有受伤的义勇军来疗养，满都是裹满纱布的伤兵，白的纱布上渗红的血迹，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声，或或短，听的人心里发慌。几个人逢人便打听卢海大哥的消息，有一个脸庞黝黑脑袋上裹着纱布的小伙说知卢海。

    那一夜，青白的月光，三个人靠着，抱在一起，尽了泪，都说不一句话来，每个人前都是卢海大哥的影，那个充满正义，为朋友两肋刀，路见不平刀相助，脾气火爆的江湖侠客，那个没读过多少书，不懂得什么主义与信仰，却明大义，为国捐躯的英雄！或许，平凡如他，注定默默无闻地淹没在历史洪中。

    小战士在一张床前站定，秋玲哆嗦着双手掀开白的被单，她看到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那张脸很像哥哥，可秋玲怎么都无法把前这张脸和那个生龙活虎腔大嗓的哥哥联系在一起，哥哥一向面红，可这张脸焦黄，哥哥脸颊黝黑饱满，这张脸的颧骨突起，哥哥那双大睛炯炯有神，这会儿却闭着。

    秋玲终于忍不住决堤的泪，她趴在哥哥上，失声痛哭起来。沈月眉一手拉着她，也忍不住泪如雨，伏在秋玲上恸哭起来。陈振中站得笔直，他的双专注地看着卢海，卢大哥，你是英雄！

    陈振中展开信笺，对沈月眉笑笑，说：“她要结婚了。”

    小伙裹满纱布的脑袋上渗一片殷红的血迹，他听说秋玲是卢海的妹妹，也是义勇军，便一言不发，睁着一双大睛，沉默地带领三人一直往前走。

    陈振中和沈月眉再次来到北平，同来的还有卢秋玲。之前，有几封无线电拍到沈秋玲手中，说在山海关的战役中，卢大哥受了轻伤，在北平总医院休养。后来，渐渐地音讯全无。秋玲不放心哥哥，于是同来北平探望哥哥的伤势。

    沈月眉“哦”了一声，想着秋玲和罗娅这两个故人都有了音信，心却有几分小小的不安，她一直都很羡慕罗娅，她那么贵那么优雅，她似乎更得上振中。

    陈振中更加明白自己应该什么，如果男人都像卢大哥这样，谁都无法侵略我们，即便没有人记住我们这些平凡的小人，可我们的存在和死亡，都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