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说，“是个了不起的女人，那场灾难后——对了，我也算是英勇负伤了，据说她曾经是地党，是遭受刑讯时受了伤——那之后，她失去了一切记忆，生活中的一切都要从开始。你知吗，她曾经连一句话都读不顺，一页书都看不来，甚至一个字都写不好，可后来，她去了大学里当老师，给那么多人讲课，她很努力才得到。”

    我忽然打住话，沉默了，我想起去世时的景。

    是在一天夜里两多突发心脏病的，以前也犯过，但是这一次来势极其凶猛，医生们把一切治疗措施都用上了，心脏起搏也装上了，可是，当他们从手术室来，不用等他们开，看表便明白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摘罩，说：“我很抱歉，请家属准备好衣服吧。”

    姑姑的泪哗地了来，爷爷颤巍巍地走了病房，我也跟着去，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我的吗，我觉得不是，我到陌生。

    保养得好，年过八十肤依然细腻白皙，她气质也好，很优雅，总是衣着得，发梳理地一丝不苟。别人都说看上去像四五十岁，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老，脸蜡黄，太陌生了。爷爷伸苍老如树的手，握住枯瘦的手，这一刻，我才确信，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我慈的，我悲痛不已，张了张嘴，我以为她是要对我们这些女代些什么。

    我没想到说这样一句话，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听清：

    “我了一个很的梦，梦到我年轻的时候，醒来后我知那不是梦。我都记得了，可是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听了这话，爷爷瞬间泪如雨。我从未见过他哭泣，爸爸也没见过，爸爸说爷爷是个铁血军人，是不会泪的。

    的葬礼上，爷爷没有再掉泪，他显得很平静，那个时候，我不能理解这相伴一生的有多么厚，那个时候，我对他们年轻时候的事知之甚少，但是却从爷爷看似平静的外表，清晰地受到他埋心的悲伤。

    凯西见我愣神，推了推我，我回过神来，凯西又低看那幅画，就是那副海边的画，她对这幅画不释手，她指着画上的人影问我，这是你的爷爷和吗？

    我说，是的。

    凯西说：“他们一定很相，他们在一起六十年。看得来，离开后，爷爷很孤独。我还记得的墓碑上，爷爷写着，我们是夫妻是朋友也是亲人，六十年那，这么。”

    女孩总是这样，容易动，我漫不经心地附和：“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