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山在心里暗竖大拇指——好小，仁义、守信！

    他开始明白，自己听到的那些应该只是谣言。窥一斑可知全豹。阅人无数的他，从这件小事上已经可以看，那些不但不是真的，这小伙的人品还堪称万里挑一，是自己低估了孙女的光。

    十几分钟后，曲南休扶墙扶柜地从洗手间来，因为剧烈的咳嗽导致充血，满面通红。

    但一站到老爷面前，他立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神，还跟李汤霓表示，因为喝得少，自己已经没事了。

    这回，李老爷表示了真心实意的关怀：“真没事了？”

    曲南休也没有受若惊，只是平静地说：“真没事儿，您放心吧。”

    “坐喝。小张，帮忙沏壶绿茶去去火，拿那个河南信尖。”

    那是爷爷喝的最贵的茶。

    经过辣油一战，李老爷对曲南休的态度已经缓和多了，但李汤霓心里的气还没完全消。以前一直觉得爷爷和蔼可亲，谁知他竟然如此为难自己喜的人。也许爷爷有他的想法，但她现在的觉就是一个字——生气！两个字——特生气！三个字——气死我了！

    曲南休却一也不生气，心反而轻松了些，此刻除了嗓有些疼之外，暂时没有别的症状。

    他无意中瞥见书柜里，有两三排全是法语书：“您老还通法语？”

    “也不是太通，能够勉看看法语小说。”李开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的法语启蒙老师是金，你知金吗？”

    曲南休的语文成绩虽然一般，但还是知《家》、《》、《秋》的。

    李开山拉开了话匣——

    金曾两次奔赴抗援朝前线访问，与指战员们一起生活。为了能多看看、多收些生活中的养料，他不辞劳苦地翻山越岭，来回穿在炮火硝烟之中。

    而李开山当年，就是那里的一个小战士。

    战火暂时偃旗息鼓的时候，李开山就躲在壕沟里，翻来覆去地念自己唯一的一本初级法语书。

    曾留学法国、通法语的金，很快发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小战士，于是自告奋勇给他纠正发音不准的单词，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解语法知识，让年轻好学的李开山茅顿开。

    末了，李开山还向金先生随抱怨，局势动，法语教材不好买啊。

    万万没想到，数月之后的某一天，战壕里的李开山，突然收到一个上海寄来的大包裹，里面满满的全是法语学习材料！

    不用说，是金先生亲自采购并寄来的！

    几十年来世事变迁，这些书却都始终被李开山细细珍藏着，尽页脚已经翻得有些烂了

    曲南休听故事听得太迷，随节起伏担忧、惊喜、动的神，以至于老爷都讲完半天了，他还沉浸当中，没缓过神来。

    也许用“单纯”形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太合适，但李开山从曲南休毫无伪装的神里，分明看到了一颗澄澈的心。在这个横的社会，这样的纯净已经不多见了。

    态度已经180度大转弯的李开山，还想留曲南休吃夜宵，被李汤霓以吃夜宵会发胖为由推掉。她想，还是赶走吧，我们小曲不知有多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