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大步跨过门槛，摆摆手，示意大家都不用更换位置了，老秀才就坐在崔东山边的凳上。

    崔东山嘴微动，大概是没能喊那声“祖师”。

    陈平安取一坛酒和一十二神酒杯，都是上次文庙议事，顺手牵羊而来，让小米粒帮忙分发酒杯和倒酒。

    老秀才接过酒杯，小米粒给文圣老爷倒满酒后，将酒坛就放在文圣老爷边的凳上，老秀才记起一事，从袖里边掏一大摞红包，每只红包里边都装着两颗雪钱，钱不多，但是红包上边的那句新吉语，墨迹才了没多久，都是老秀才离开功德林之前，专程请人写的。

    所以老秀才将红包递给小米粒后，笑着提醒：“小米粒，红包别丢了啊，值小钱，而且主要还是稀罕，不多见的。以后哪天缺钱了，就去你们宝瓶洲的观湖书院或是神诰宗，找个识货的买家，开价少于两颗谷雨钱，都别卖。”

    崔东山轻轻甩了甩手中红包，窸窸窣窣作响，是两颗雪钱，不是小暑钱或是谷雨钱，结果被老秀才一掌摔在脑袋上边。

    小米粒双手捧着红包，低作揖行礼，嗓音清脆喊：“文圣老爷新年好，谢文圣老爷，祝文圣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越活越年轻，每天好心。”

    老秀才抚须而笑，“好的好的。”

    就连陈平安都有一个红包。

    陈平安笑：“先生，我都多大岁数了，我就算了吧。”

    老秀才摇：“在先生这边，你们都是孩，收，赶收。”

    陈平安只得收红包，看上边的字迹，都是自同一人的手笔，不过每只红包的吉语容，都有些不同，比如崔东山那只红包，写着新大吉，陈平安这只红包上边就写着“阖家平安”，既然可以确认不是礼圣和经生熹平的字迹，那就只能是那位至圣先师了？

    老秀才抿了一酒，光总是最不讲理的，就像一个跟人打架从没输过的，偷东西从没落空过的蟊贼。陈平安大了，都是不惑之年了，小宝瓶和裴钱也都大了，那么文圣一脉，现在就剩君倩的弟，郑又乾还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孩。

    所以老秀才转望向郑又乾，笑呵呵：“又乾啊，趁着你小师叔还年轻，很年轻，就别着急大。年纪小，门在外，就不用太懂事嘛，只要是占着理的事，就不要怕，吵得过就吵，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不用着急跑路，报上小师叔的名号，就问对方怕不怕。”

    陈平安笑：“如果报了小师叔的名号不用，就赶报祖师的名号。”

    老秀才哈哈笑：“报了我的名号，小心挨两顿打。”

    郑又乾小声：“师父说我脾气差，让我别跟人打架。”

    其实刘十六离开浩然天之前，与郑又乾确实提过一茬，如果真被谁欺负了，别麻烦你祖师，就找你小师叔去。

    老秀才埋怨：“胡说八，回我见着君倩，非要说他几句。又乾哪里脾气差了，待人接，彬彬有礼，知书达理得很嘛。”

    陈平安微笑：“君倩师兄又没说错，我们文圣一脉的亲传和再传弟，哪个脾气好了。嗯，可能宝瓶和晴朗稍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