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抱住后脑勺，晃晃悠悠走向屋外，“好诗好诗，最东山晴后雪，东山最晴后雪。”

    汪幔梦跟在白衣少年后，崔东山一个双脚并拢，蹦屋外，随问：“汪幔梦，你家乡那边，有没有这么个习俗，待字闺中的女，要在风三月里，每朝晨起梳一二百？”

    汪幔梦摇：“没有。”

    崔东山啧啧：“惜哉惜哉。”

    蓦然一声大喝，“钱猴儿，别看那几幅被你翻烂的图了！有嘛意思。”

    钱猴儿飞快从自家屋跑来，赧颜：“哪有哪有，没有的事。”

    崔东山朝屋那边抬了抬，钱猴儿愣了片刻，很快即心领神会，咧嘴一笑，就去火盆那边拿铁钳拨炭灰覆住炭火。

    汪幔梦转看了那个蹲在火盆边的瘦猴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又可怜，又可敬。她晃了晃脑袋，也笑了起来，就是丑了。

    崔东山伸手去接雪，再让汪幔梦去喊上宅里边的其余几个，其名曰人多势众，可以壮胆。

    汪幔梦走在雪地里，钱猴儿蹲在火盆边。

    崔东山站在台阶上。

    就在刚才，崔东山仿佛又得到了一把开门的钥匙，想起了一些被封禁起来的往事，跟自己有关，或者说跟那个老王八有关。

    还是在那座书简湖畔的楼。

    崔瀺问他。

    治学修学问，他能够像齐静吗？有可能立教称祖？

    练剑，百年之，破境之快，剑术之，能够学左右吗？

    习武练拳，他要费多久功夫，才能勉赶得上君倩？

    崔东山当时躺在地上，崔瀺便给答案。

    不意外，谁都像一，结果撑死了就是个四不像。

    我就是要让他彻底不成齐静，早早死了这条心。

    崔东山问他，难就只有这条路可走吗？

    崔瀺本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崔东山心知肚明，不这样，就会来不及。

    先生来不及在文圣一脉那个老秀才、诸位师兄的庇护，能够以浩然儒生份，慢悠悠游历天，来不及与万古壮丽山河、千奇百怪之人事，逐渐完善心中的诸多理，来不及由着一个曾经的草鞋少年，慢慢成，凭借一颗金文胆，一本本圣贤书籍，一个个书上理，去炼本命字，凭借初一十五两把飞剑，大炼为本命，剑术、武学兼修，步步稳当，渐次登，结金丹，陆地神仙，上五境，飞升境，证……

    于是当时的崔东山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就不怕他成为第二个余斗吗？

    崔瀺第一次沉默，没有给答案。大概以当时的形来看，说是与否，以及是与否的各自好与坏，可能都为时过早。

    因为昔年与四位挚友横行天的余斗，结果有两人，恰好都死在余斗手上。

    这就是说，类似书简湖这样的问心局，余斗曾经走过，只需要走过一次，再走一次，以后无数次，其实都是一样的结果了。

    如今青冥天评选来的天候补十人之中，有飞升境女剑仙，宝鳞，她最名动天的，不是境界，不是纯粹剑修份，而是她曾数次问剑白玉京二掌教，那个被称为“真无敌”的余斗。

    而宝鳞与余斗问剑的理由，天皆知，只因为她就是当初的四人之一，而她的侣，更是被余斗亲手仗剑斩杀。

    故而宝鳞第一次与余斗问剑，理由就是整个天，谁都可以杀他，但是只有你余斗不行！

    因此哪怕是玄都观的孙，在论及余斗有无私心之时，都不得不承认，余斗无私心，在这件事上，毋庸置疑，骂不。

    青冥天，一切违禁之辈，不论份，不论境界，不论缘由，可杀可不杀之人，从无例外，皆死。

    而就这样死了的官、修士和凡夫俗，数千年以来，青冥天十四州，到底是几万人？还是数十万？有无一百万，甚至是数百万？从无人去统计。因为面对余斗，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也没有任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