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失措如同丧家犬的师门祖师不一样，她觉得没什么，甚至还有几分解脱意味的轻松，她不愿跟随同门躲青篆派避难，就找到机会，一走了之。哪里顾得上她，都在忙着凑巧给虞氏王朝的达官显贵，爬上豪阀家主、世家弟的床榻，在那条逃难路上，门派的名声算是彻底烂大街了，反正直到那场劫难临，汪幔梦才知，自家门派其实本就没有什么金丹祖师。

    在汪幔梦看来，作为女，真正的活法，大概是太平山黄那样的女。

    还有那个大泉王朝女帝姚近之，也不差，都能篡位登基，自己当皇帝了。

    崔东山看着她，微笑：“想不想以后亲见一见黄和姚近之，近距离看一看她们到底是怎么个活法？”

    汪幔梦回过神，悚然一惊，脸惨白颤声：“你怎么知我心中所想？！”

    显然是勾起了妇人心中的最大霾，这些个“家学厚”的谱牒修士，玩人心和糟践人的手段，实在是让她心有余悸。

    再者，一个能够聆听旁人心声的修士，必然是传说中的地仙起步了。

    崔东山说：“你其实也知山上的谱牒修士，不全是手段歹毒、狼心狗肺之辈，只是跟洪稠如一辙，赌输了两次，就不敢赌第三次了。你的第一次小赌，是赌自己的传人，不会对你见死不救，赌输了，第二次是赌自己的心智、手段，女修份，暂时的委曲求全，忍辱偷生，相信总有改善局面的一天，结果还是输了，看不着半希望，不得不认命。”

    崔东山双手笼袖，“有些话呢，在先生那边，我是绝对绝对不敢说的，在你这边，就没啥忌讳了。”

    崔东山指了指外边的大雪，“自古隆冬大雪，冻不死半个有钱人，但是前些年那场帝王将相、达官显贵和谱牒仙师无一幸免的浩劫，就不一样了，好人坏人，富人穷人，都遭殃了，可是最少，至少冻死了很多早就该死、但是在我们看来恶人无恶报‘天不收’的人。”

    “也对，还是有很多人，在散修汪幔梦中，是享尽了福才去死的，这辈在间作孽，即便死了，不是怎么个死法，好像都不亏。所以你还是觉得有几分憋屈，不够痛快。”

    “不用太担心，到了边，他们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还债一事，历来报应不。”

    汪幔梦抿起嘴。

    一个每天把无所谓摆在脸上的人，可能才是真正有所谓的。

    就像汪幔梦由衷仰慕太平山，就去那边游历了，都不敢去太平山的山门。

    好像被她看一山门牌坊上边的“太平山”三个字，都是一对太平山的亵渎。

    崔东山笑：“我跟太平山不熟，但是我先生，与新任山主黄，是很要好的朋友，当然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男女关系，唉，你以后真得改改，别把天事都往男女事上边靠。如今我家先生还是太平山的记名供奉，所以你要是愿意去太平山修行，我可以请先生帮忙引荐给黄，你放心，我可是先生的得意学生，而我的那位先生，只要是他答应来的事，就没有他不到的。”

    汪幔梦都快被这个白衣少年给疯了，满脸神疲惫，倍无力：“崔东山，你到底在想什么，又是怎么想的？”

    她倒是不觉得对方是觊觎，想要睡她？就这“少年”的容貌，谁睡谁都不好说呢。

    崔东山再次翻转手掌，自嘲：“我确实一直在想我们为何会想，以及如何想。这两个问题，困惑我们多年。”

    曾经在杨家铺，与那个曾经被先生称呼为“杨爷爷”的老人，崔瀺与对方有过一番开诚布公的对话。

    杨老询问那件事如何了，很凑巧，差不多刚好就是今夜汪幔梦误打误撞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