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御江小郎君，落魄山小龙王，风里来浪里去，走老了江湖，除了自家老爷，谁能跟我比见识，更清楚江湖险恶？

    陈灵均由衷叹：“都混成书院贤人了，李槐也是傻人有傻福，我看人一向奇准，只在李槐这边，看走了。”

    书院那些宿儒的夫先生们，可能对学生李槐的唯一印象，大概就是读书还算用功，总是成绩垫底？

    妇人虽然将信将疑，还是立即闭嘴。最终一年到除了独自山采药，几乎足不的老人，难得将烟杆别在腰间，门一趟。

    照妇人的小算盘，这趟登门求人，先不让老东西看见自己带来的礼，等她去了药铺后院，若是能办成事，咬咬牙，送就送了，若是不用，老家伙还有脸收礼？现在看老东西门时的模样和架势，估计是十拿九稳了，既然都是半个自家人，今儿又不是逢年过节的，那还送什么礼呢。

    等杨老离开药铺，临了，妇人又让同行的女儿李柳，把先前自己搁放在药铺前屋柜台上边的登门礼，给偷偷拿回家去。

    陈平安一笑置之。

    树默默看了陈灵均，小米粒叹了气，摇了摇。

    妇人不怕这个薄寡义的老不死，但是怕那些虚无缥缈的老规矩，老老实实照了，就没跟着。

    陈灵均撇撇嘴，说：“贾老哥如今可是大忙人了，是二事了嘞，一年到不着家，都在天上晃，再这么去，多结几个新朋友，恐怕都要不认我这个患难兄弟了。”

    不过这是外边各地皆有的习俗，其实小镇这边早年是没这个说法的。像那红烛镇是三江汇之地，有清晨起龙船和夜中放龙灯的习俗，前者是请龙抬，庇护走路的船商家一年行船安稳，无波无澜。而后者是那些贱籍船带起来的风气，他们是旧神国遗民，属于至今尚未获得朝廷赦免的罪之，世世代代聚集在一河湾，不得登岸，所以今夜会用芦苇和粱秆扎成的龙船，摆一只油碗，燃蜡烛，放河湾，随向游，寓意为龙照亮中夜路。如今州府治所同城的州城那边，就跟着有了扎龙船和放灯的风俗。

    “贾老是很念旧的人。”

    原来李槐有次被李柳带着去“引钱龙”，他故意拖拽着红线铜钱，一个旋转，将李柳洒的灰线圆圈，整个都给搅了，大摇大摆回到家中，不知轻重，当成壮举给爹娘显摆了一通，吓得妇人当场脸惨白，先是揪着闺女的耳朵，再掐女儿的胳膊，妇人骂得震天响，使劲埋怨李柳这个当的，怎么也不拦着槐，妇人倒是不担心财运什么的，反正家里都这么穷了，莫说是供奉不起财神老爷，估计连穷神都不稀罕待在他们家了，她只是担心李槐这么，犯忌讳，李槐年纪小，经受不住某些老人常念叨的那些神神怪怪说法，故而妇人再心疼儿，也难得家法伺候，把李槐在板凳上，就是一通掸，其实也就是个样给老天爷看，已经教训过了，就别生气了。只是妇人还是担心，那是她唯一一次带着份礼，去杨家铺后院，低三气，找自家男人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帮忙，老家伙，懂得多，说不定有法补救，至少，也不能让李槐受了牵连，当时吞云吐雾的杨老听说过后，还是万年不变的面神，只说没什么，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看见那妇人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黑着脸的老人只好收起旱烟杆，让她别吵吵了，再吵就真有事了。

    陈灵均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俩丫片，发见识短，晓得个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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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那边，想来今天剃铺的生意是最好的，孩被辈抓去理发，也有说，叫剃“喜”。

    收拾过碗筷，陈平安带着他们一起走去骑龙巷。

    杨老去堆满杂的耳房那边，取来一只袋，老人面无表撂一句，让妇人别跟着了。

崖书院不会大肆宣扬，书院和文庙只都会秘密录档。茅小冬在升任礼记学司业之前，曾是住持事务多年的山崖书院副山，由他来跟书院商量此事，比起陈平安开，自然要更合适，茅小冬在文庙统，等于是级升，担任一座儒家学、尤其是还是礼记学的二把手，山崖书院和大隋氏王朝，都是与有荣焉，至于李槐如何突然成为文庙钦定的贤人，估计书院和氏到今天还是懵的，属于那教人都不知如何对外嘘的意外之喜了，毕竟总不能昧着良心，说是我们书院的李槐饱读诗书、是个一等一的读书吧？

    妇人一听就急了，李槐不是你的亲孙，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就不当一回事，对吧？

    当年一起去大隋山崖书院求学的路上，李槐曾经跟陈平安说起过一件糗事，说自己小时候顽，不惹了什么事，一向雷声大没雨的娘亲，就只动手打过他一次，而且是结结实实好一顿揍，打得他开，嗷嗷哭。

    陈平安笑呵呵：“崔东山打算把贾老拉拢到青萍剑宗那边，加掌律谱牒一脉，专门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