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答非所问，“很多时候，犯错了却知错，有两可能，一是就此习惯成自然，都懒得自欺欺人，只是学会用一个个借铺开心路，另外一，就像在人心中筑起一堤坝，不会洪泛滥，走极端。所以至圣先师才会说，过则勿惮改。”

    宁吉说：“那就是也偷过？”

    然后少年补了一句，“吴小时候一定很苦。”

    陆沉只得又仰抬手，狠狠了一青梅酒。

    瞥了边的少年，陆沉这些年，偶尔小有后悔，后悔当年没有将陈平安直接打闷麻袋，丢去白玉京，不是丢在南华城，还是学师兄，代师收徒，兴许也就没如今这么多烦心事了。

    察觉到陆掌教的异样神，宁吉有意无意放缓脚步，只是很快就恢复正常，这是一玄之又玄的直觉。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且少年确实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观察一位“白玉京掌教”。

    陆沉暗自，所谓修胚，天才地材，不过如此。

    陆沉问：“小时候有没有上过学塾？”

    宁吉神黯然：“只上过几天家塾，才学了几十个字。”

    陆沉又问：“既然有家塾，那就是家境不错了，学第一天，可曾拜过至圣先师的挂像，给家塾夫磕过？”

    宁吉摇：“那会儿我年纪很小，是族叔临时担任教书先生，不算正式学，所以没有这些讲究。”

    山世俗的族塾，一般设置在宗族祠堂里边，不接受外姓儿童。像陈平安的这私塾蒙馆，不拘姓氏，主要是教孩读书识字，多是学，正月元宵节过后开学，至冬季散馆，对塾师的学识要求不，通文墨即可，当然也有那些志在举业的教书先生，学问更大墨更多，是会一边教学一边考取功名的，不少是在富贵门的家塾或是经馆教学，多是地方上的名师宿儒了，既有学，也有短学。

    一般蒙童学第一天，家境优渥的书香门第，或是那些文风教化稍厚之地，都要与县衙礼房和县教谕“请”至圣先师的牌位或是挂像，让孩们与那位至圣先师，以及负责授业的教书先生，先后磕与作揖，就算学了。

    陆沉伸手指，在空中以手笔，快速写了两个字，“认得吗？”

    宁吉：“俗，仙。”

    陆沉笑：“人加谷，就是个俗字。人在山，就是仙。是不是很好理解？人吃五谷杂粮，仙在山中炼气，就有了分别，有了仙凡之别。”

    宁吉默默记这两个字，这些说法。

    陆沉说：“事先说好，不是挖墙脚，也不是自夸，你要是拜我为师，会比较自由，如果认了那位吴当师父，你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至少也是一分的自己，需要久久躲着一个人。”

    宁吉好奇问：“谁？”

    陆沉笑：“以后你自己去慢慢寻找答案。”

    宁吉牢记在心，抬问：“吴教书的学塾快到了吗？”

    陆沉说：“已经到了。”

    少年一步跨，恍惚间，夜幕变白昼，书声琅琅。

    宁吉环顾四周，竟是一学塾门外？

    屋那位教书先生，是位青衫褂的陌生男。

    但是少年偏偏一就认，那人正是不穿袍的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