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止。

    陆沉伸手指，敲了敲角，微笑：“南簪，额外送你一句话，别再在心里骂陈平安了，他其实听得见的，懒得计较罢了。”

    南簪顿时如遭雷击。

    这她是真慌了。

    论记和隐忍的本事，尤其是记仇，那家伙绝对是让南簪刮目相看的。

    陆沉哈哈笑：“你也真信啊。”

    南簪茫然。

    陆沉自顾自：“可以相信。”

    “不信了有可能吃苦，信了就不半吃亏反而有赚的事，为何不信。”

    陆沉将条凳踢回原位，“天学问最难夜航船。”

    带着朱鹿无视墙，一路笔直走去，陆沉双手笼袖，“贫倒是对此很不以为然。”

    “在我看来，最难是弯腰捡取满地钱。”

    “明明俯拾即是，几乎没人肯捡，偏偏不愿揣在自己兜里，这世，本该人人腰缠万贯的，陆地龙蛇的，何其怪哉。”

    “友，你知满地的铜钱，若有寓意，是什么吗？”

    朱鹿灵光乍现，脸也随之黯然，喃喃低语，“理。”

    “这么说，也没错。”

    陆沉笑了起来，“你原来知啊。”

    天公作，给了我们犯错的机会。

    “行行迟迟，中心有违。回了回了。”

    陆沉伸了个懒腰，“山中人报梅消息。”

    ————

    青杏国京畿之地，一座古柏森森的幽静观，门冷落，好像本就没有人来此烧香。

    程虔毕竟只是一位护国真人，不曾担任国师，在此幽居修，远离官场纷扰，极为适宜。

    温仔细这些时日就在观静养。

    貌若稚童的程老真人，今日沐浴更衣，去往祖师殿燃三炷香，紫烟袅袅升起，随之从一幅画卷中走一位女，正是灵飞主，祖师。

    一同走祖师堂，程虔与湘君祖师详细说了近况，原来前不久突然蹦个搅局的货，看架势是要跟灵飞观争夺合山地界。

    除了青杏国柳氏皇帝，其余合山周边的两国君主，都有了改的迹象。

    程虔说：“一行三人，当就在京城皇，要与陛商议购买山一事。传信观，告知此事。”

    湘君疑惑：“他们是什么背景？先前就没有一风声？”

    至于开辟合山为私人场和灵飞观山一事，被对方来了个半路截胡，湘君倒是没有如何恼火，更多还是好奇。

    程虔解释：“前边两次，这伙人行事更加隐蔽，密不透风，对方都是直接找到皇帝，面对面秘密议事。这次似乎是他们故意让观这边知晓，我才能够通知主。一男两女，外乡人氏，都用上了障法。看得来，对方价很，否则那两国皇帝，不会冒着与我们结仇的风险，赚这手的神仙钱。”

    来到一幽雅院，温仔细就在这边等着，正伸手逗着一只缸里的锦鲤，这位近期有病恹恹的武学宗师，冷笑：“胆不小，明知是我们灵飞的买卖，只要不是个聋，也该听说曹祖师先前在合山地界有过面，他们还敢这么招摇过市，明目张胆跟我们争地盘，我就纳闷了，凭什么？”

    湘君置若罔闻，程虔也没计较，近期温仔细心不佳，自有理由。虽然程虔并不清楚粉府外的那场切磋，但温仔细是被金仙庵刑紫“搬来”此地养伤的，伤得不轻，却也不算太重，不曾伤及大本，服用灵丹和药膳，悉心调养几个月是免不了的，唯独一事，让程虔比较上心，好像温仔细在这段时日，几次试图坐忘，凝神炼气，都无果，次数多了，整个人就开始绪暴躁起来了。

    屋有一副棋，还有一些老旧棋谱。两罐棋，俱是溪涧中的黑白两鹅卵石细致打磨而成，材质再寻常不过，却很用心。

    湘君便在屋外脱了靴，步那间铺竹席的室，坐在棋盘一侧，伸手邀请：“程虔，手谈一局。”

    程虔落座后，笑：“恭敬不如从命。”

    温仔细也不脱鞋，坐在门那边，背对着对弈双方，心不在焉，眉锁，神无比郁。

    要不是在别家观，温仔细早就破大骂了，酗酒都有可能，借着酒劲，御风寻一僻静山野，非要打烂山无数。

    只因为近段时日，他实在是苦不堪言，每次闭上睛，作门功课，稍稍凝神，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名女的脸庞，她那略带讥讽的脸，尤其是她那既炙又冰冷极为矛盾的神，让温仔细每次刚开始坐忘就不得不退一粒芥心神，导致他伤势痊愈的速度，比起自己的预期慢了何止一天两天？

    一位金冠的少年士脚步轻盈，行若，飘然而至，在门那边站定，并不往院多看一，打了个稽首，毕恭毕敬说：“观主，有客登门，三人，一女二男，都是练气士，弟看不修为，他们自称要与观主商量一桩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