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蓑的，当然更可能是一夫自且自问，与守不守规矩有关，包括制定规矩者在。

    李宝箴指了指桌上的一本册，笑：“柳蓑，你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才对，所以我就更奇怪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东西也不记在心里，胆敢写在纸上？”

    那本册上边，是一桩环环相扣的谋划，矛直指一个随便一手指就能捻死柳蓑的大人。

    双方年轻差不多，可是境界相差太多了。

    柳蓑依旧不开。

    李宝箴问：“还是说自柳尚书的想法，你只是帮忙笔记来？”

    柳蓑终于开说：“如果是我老爷的想法，你拿到册，肯定都在算计之。”

    李宝箴，“大概是这样的。”

    记得当年旁观一场柳老尚书的“酒菜”，有个贼心虚的山上门派，就要一桩丑事了，托关系找到柳清风帮忙，柳清风就帮忙虚构了一场类似的丑事，在山上闹得沸沸扬扬，山邸报都在聊这个，结果当然只能证明那个门派是清白的，然后又来了一场中伤这个门派的言蜚语，修士便又开始辛辛苦苦自证清白，在那之后，等到真正的丑事“被”揭发，山上山，都不以为然，再不愿刨问底。

    李宝箴找到柳清风，后者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这就叫看闹，同样的闹，往往闹不起来。

    当然作为回报，那个小有家底的门派，砸锅卖铁，暗中主动将一大笔神仙钱送到了洛京。

    李宝箴至今都不清楚，那桩丑事的真正受害人，都来不及揭发仇家的一个江湖小门派，有无得到一个他们到满意、或是心真正认可的那公。

    至于桌上那本册，柳蓑在里边记录那桩谋划的切，算是针对陈平安的先手。

    是龙泉剑宗的阮秀。

    如此一来，陈平安和落魄山的突然发迹，就更合合理了。

    尤其是合。

    双方早已私定终。

    然后是两个拥有山邸报宣扬此事的小门派，惨遭灭门，都死在剑气之。

    当然没人会相信这是落魄山的手段。

    但这才是第一个环节，一个小小的伏笔而已。

    不过某些有心人，可能在这个阶段，就会开始猜测是不是正山的栽赃嫁祸。

    而龙泉剑宗的阮邛，大骊王朝首席供奉，明知这件事是假，这些山邸报的容更是假，但是与落魄山的关系？

    第二个环节，才是书简湖，与顾璨有关。

    可以与某本山游记相互佐证。

    李宝箴转看了桌上的两碗，微笑：“顾璨是那碗墨，怎么搅和都是墨了，陈平安却是那碗清，稍微蘸一墨，就是开始由清转浊了。”

    柳蓑，并不否认李宝箴的这个观。

    “柳蓑，你跟陈平安有仇？”

    “没有。”

    “回见面的第一，你就看他不顺？”

    “当年初次见面，就觉得他与我老爷是一般的读书人，气态温和，平易近人，能修，也能教人，更能事。”

    第一次见面，是在青鸾国狮林外的路上，老爷为了给一个路上的小黑炭让路，车冲了塘，他们成了落汤。

    但是那个陈平安当时的表现，就让柳蓑心生好。就像自家老爷说的那个理，不是什么家，豪门世族也好，小门小也罢，只要是自家孩犯了错，大人并不能代替歉就了事，得让孩知错，再改错。

    “那就是觉得他运气太好了，年纪轻轻，就暴得大名，在外乡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给文庙圣人当关门弟，侣还是那五彩天第一人，好像全天的便宜都给他一人占尽了？让你嫉妒了，认为天不公？你要替你家老爷，柳老尚书打抱不平？”

    “不嫉妒，我曾仔细研究过他的发家史，必须承认一事，万般好，都是他陈平安该得的。”

    大骊官场，升官最快的，有两个，分别是大骊计相沅和陪都礼尚书柳清风。

    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整个官场都知，柳清风是皇帝陛用来监视洛王宋睦的，但是藩王宋睦却对始终以礼相待。

    陪都洛京，之所以始终没有变成宋睦一个人的衙门，就在于有个柳清风。

    书童柳蓑，扈从王-毅甫，是跟随柳清风最久的两个人。尤其是柳蓑，更是自年幼起就跟随在老爷边了。

    但柳清风就因为不是修之人，已经死了。老人甚至都没有想着成为一方神灵。

    可是柳蓑并不会因此就记恨一个自己老爷都认可的读书人。

    柳清风在临终之前，曾经与柳蓑笑言，以后唯一能够完善国师崔瀺诸多政策的人，功夫不在谋，不在表面可见的繁琐事功，而在醇正，在义，在人心不可见的真正事功，崔瀺是故意将其留有余地的，因为他亲说过一句，学我者生似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