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竹酒想了想，解释：“开山有开山的壮阔，针线活有针线活的细致，其实两者难度没你想象得那么大。当然这也是师父的一个心结所在了，很难真正认可自己是一位纯粹剑修，简单来说，就是碍于份，不好痛快手。毕竟这座福地，倾注了落魄山太多心血，有崔老先生和大师的武运馈赠，师父自己也对这座福地寄托了很多心思。”

    谢洮好奇问：“那是个什么地方，你说的公又是谁？”

    虽然陈山主一直在压境，可都没有大开杀戒，那么在谢狗中，自然就是一个顽劣不堪叫嚣不已的熊孩，被个有武艺傍的成年人伸手住了脑袋，让那个张牙舞爪吐的孩乖巧一，不然就要挨揍了。

    谢狗赶补了一句，“相较于我们山主上次剑开托月山，手刃大妖元凶，让其输得心服服，再割其首级，差得有远了。”

    谢狗呲牙咧嘴：“容我说句心里话啊，命友听过就算，郭盟主更别记账啊！山主何必如此婆婆妈妈，至圣先师都说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就叫神仙难劝找死的鬼，今天也好，以后也罢，所有属于自己上杆找死的，杀了就杀了，只要落魄山这边没有错，占着理儿，山主有个事已至此不得不杀的问心无愧，这座福地再小，也还有那么多人呢，死几百几千人，算个什么事呢，反正又没冤枉一个半个的，总好过现在心慈手，害得整座天死人更多好吧？所以要我说啊，还是那个柳勖更拎得清，在河边就劝了陈平安一句，别心。你们俩说说看，这是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只是在谢狗中，这场闹确实……不够闹！

    一座秋气湖大木观，七八糟的议事成员，武夫修士和神灵古怪，加在一块能凑个啥。

    命笑：“补充几句，照竹酒的比喻，抟土泥烧造瓷，整座福地山河就是瓷土，人间作窑，文武气运和天地灵气为窑火，看似可以照范式反复烧造同一件瓷，实则不然，瓷只此一件，就像破镜再难重圆，人心一碎，再难恢复原样，除非推倒重来，全换一茬既有的林鸟，但是这个过程当中，必然是一场动-，人间修养几十年甚至百余年光都无法恢复元气，故而这就是难度所在了，竹酒方才形容山主是针线活，是很恰当的，修坯粘接，素烧和外上釉，都会涉及人心，其中凡俗夫为釉，不显，炼气士和山神灵为外釉，光鲜亮丽，所以才有了此次秋气湖的一座‘山巅’议事，就是希望能够商量个双方都认可的君之约定，从上而，由及面，让整个福地的山人间有个稳当的世，同时给予山上最大程度的自由。莲藕福地是继承藕福地而来，历史遗留问题太多了，如今我们落魄山在福地本土炼气士中，就几乎完全等同于‘谪仙人’，先前山主故意将君和钟倩这‘两金’带福地，安置在落魄山，就是希望作个适当的、并且是以诚待人的切割。烧瓷工序当中，坯浆的余泥要剔除净，要平整均匀，此外还需刮去棱角和添补隙，都是不能丝毫错的细活计，之后山主还有上釉、刨底等事，我们是局外人，拭目以待好了。”

    “但是真把师父惹火了，重演朱敛百年前的南苑国京城一役，拿一人与天为敌的心态，压境，杀穿，破境，武学重返归真一层。”

    但是谢狗毕竟是谢狗，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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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陌一伤心，她心里也不好受哩。

    命犹豫了一，还

    谢狗扶了扶貂帽，“归结底，还是陈平安不愿意不教而诛，希望少死几个，最好是山上山都可以不死人。确实不够剑修。”

    难怪在大骊京城街上，会对着她跟小陌说一句“你们纯粹剑修”，陈平安可能是无心之语，但是听者有意，小陌就可伤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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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狗小啄米使劲，“郭盟主这么一说，我就愈发明白陈山主的良苦用心了。”

    命幽幽叹息一声，神复杂：“谢姑娘，我的这个比喻，只是说得轻巧了，只说抹掉的棱角，山主小心且无错，不愿杀谁，不愿死人，但是会不会有几个、几十、几百个顾苓和蒋泉，这人间会不会有更多的江神？今日不杀蒋泉，明天后天呢？再比如先前曹逆拳了，并未被山主拦，他死了，他的朋友亲人会不会寻仇？周姝真一死，敬仰楼的练气士和武夫，会怎么想？”

    理解归理解，可她还是不接受陈平安的这手段，实在是太……温柔了，亏得你还是文圣的关门弟呢，竟然如此对人寄予厚望。

    “师父就像在烧造一件坯极好的瓷，必须小心翼翼，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落个暴殄天的境地。”

    换成她随手一剑去，别说活的，整座大木观都净净夷为平地了。换一拨更听话的人补缺，参加第二场议事，谁敢有异议？

    朱敛没有给确切答案，只是笑：“何必多问，好山好人，一去便知。”

天金度相当于金丹地仙了，我就带你去走走看看，到时候你就会叹一句古人诚不欺我了，再眷恋家乡的人，可能都要承认一事，故乡无此好河山。”

    “所以师父甚至不愿意将福地视为正山第二，用上剑术‘拆解’。”

    螺黛岛古月轩，谢狗坐在栏杆上边晃着双，伸手打着哈欠，笑：“小打小闹，没啥意思啊。”

    郭竹酒笑了笑，似乎有成竹，她对自己师父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