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污的。

    边的顾璨，变成了他在书简湖时候的模样，同样是一尸，却是瘪的陈旧的，像是被人亲手打死再被收尸回乡，摆放在这里，尸坐于凳而已。

    现泥瓶巷的刘羡会说什么话，见着了陈平安之后，连同刘羡会生发什么念，都是陈平安的一场铺垫和预想。

    就像顾璨将那瓜壳故意丢宋集薪院当中，何尝不是陈平安编写的故事当中的一个细节。

    “当初在剑气城的半截城，周密曾说我之所以能够保留希望，只是因为我始终不曾真正会过绝望，我不信。”

    “不信，就得作证明。若有万一，就得未雨绸缪。所以在这个梦里的陈平安，用了足足八十个短短的、既无限趋于真相又想非非的梦境，制造了三十万六千多个山、建筑、人事场景，把一切到达言语文字和想象力边界的事，曾经陈平安不会想、不敢想、敢想不能、心力缺一即不到的所有事，行善的，圣贤的，至人的，将功补过的。恶的，伪善的，荒唐的，-的，暴的，险的。全了一遍。或被迫睁睁看着一切不幸发生，或主动为恶，睚眦必报，甚至是在路上见人杀人，不留活，死气沉沉的落魄山，走几步就是作古的尸，整座家乡小镇的有灵众生，都被我屠戮殆尽了，有是我咎由自取的，有心无力改变和补救的，也有我念作祟，撕破伪善面，故意将那私一起，或是心失守，走火，滥杀边亲近人一手促成的惨剧，既有毫无征兆的天灾人祸，又有我让我故意为之，七颠倒，六横行，将那桐叶洲的每一礼乐崩坏，-掳掠，横行无忌，德仁义一败涂地，人间所谓事幸运事，之，学而优则仕成就殷实之家，耕读传家，或豪一方，为富不仁，三妻四妾齐人之福，杀皇帝当皇帝，三六院嫔妃无数，或跻十四境剑修，只仗剑杀穿整座宝瓶洲，不留活，心之纯粹自由，好与坏，善与恶，修纯粹随心所，摇摆不定行走在两个极端中间，四况的人生百态，都尝试了一遍，有些甚至是数遍。更换二十七份，让君王垂拱而治的宰相，谋朝篡位坐上龙椅的武将，市井屠夫，仵作，娼，江湖宗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乡野村妇，云游僧，火居士，河神，山君……走过或奋发或庸碌或惨淡一生。心死如灰、当场心崩碎或是气急亡的好人陈平安，三十有五，从恶如崩、最终逃无可逃、且未能走迷的恶人陈平安，临了一场竹篮打一场空，四十有六。其余悉数形神枯槁，行尸走，孤魂野鬼游在迷，寻死不能，求活不得，生不如死不得解脱。”

    “那个坐在椅上不自由的陈平安，我不敢回看的大怪人，原来就是我自己。”

    “好个一尺一丈，仍然是我小觑了心。错了！我才是心啊，陈平安，可以可以，你可以的，这座迷，原来没有。”

    就像突然在地上捡起了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把心关锁。

    一刻，场景画面倏忽变幻。

    这个“陈平安”置于白雾茫茫中，环顾四周过后，忍不住脚骂：“崔瀺这个王八，教你什么不好，偏要教你搞坏自己的心就没有别人可以搞死你，你这个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贱，狗贼，更是不学好，德圆满的至人也了，恶贯满盈的臣贼也了，惫懒不求上的富家翁也当了，还不满意，非要来一场正法全毁的末世、再由你这个万年一的圣人现世才满意吗？泥不知死活，不知天地厚，真是无法无天，胆敢姓规名矩？！你吗？陈平安，你但凡有良心，就要赶收手……求求你了，放我去吧，不然就打杀我一了百了，求求你了……”

    谩骂不休，不痛不，自然是毫无用的。有意思的话再有意思，没有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他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化外天。

    它这心，就像老瓷山的那堆碎瓷片，属于废弃残次品。

    只因为它还夹杂着一丝一缕的人。

    还有几个同病相怜的“友”，一位是陈平安揣来的十一境武夫，是集人间好、格醇善之大成者，武神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