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朝廷丢了些颜面，如何惊惧或是恐慌，倒是算不上。

    要说搁在三四十年之前，小国君主，突然听说有个份不明的练气士，就在自家皇主殿杵着，哪能有这份镇定。

    若是细究源，约莫还是玉宣国薛氏作为大骊王朝的藩属国，是不太怕这“意外”的。

    别说山泽野修的胆都被大骊王朝敲得稀碎了，就是那些谱牒仙师，武学宗师，又如何？

    等到国师离开屋，去往那座翠殿，皇帝眯笑：“这些个修神仙。”

    皇后娘娘捧着炭笼，懒洋洋：“谁说不是呢。”

    裴钱来到京师城隍庙大门，沿街都是香烛铺，因为是大雨如注的时分，再加上今日是清明节，本来香火鼎盛的城隍庙，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把油纸伞在缓缓移动，裴钱扶了扶上竹编斗笠，手持行山杖，缓缓走过山门牌坊，了，大地山河，城池建筑，可以是数以百万计的符箓，也可以是你们的七六。”

    于磬问：“最后一问，有无极限？”

    士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心无垠，法无量，此刻无穷尽。”

    于磬问：“你找到我，只是机缘巧合？”

    “与友说几句漂亮的、客气的好话，有何难，只是没有任何意义。”

    士伸手抓起一些随可得的泥土，再朝于磬伸手指，好似从她上抓取捻一粒绚烂宝珠，如一袖珍明月，缓缓转，“你有明珠一朵，我有沙土一捧，不谈外界价，只说在此方天地，你与我说说看，何来的贵贱之别，之分。这就叫天生我材必有用。”

    士伸手打散那座“宝塔”，站起，指了指那条河，“聊得投缘，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为了省些力气，河床的底本，源于蛮荒天摇曳河支之一的那条无定河。”

    “一条河青蛇，就是一条剑术。”

    “还需要反复打磨。”

    于磬跟着起，“剑术成了，与谁问剑？”

    士答非所问，笑：“要不要继续逛白玉京？”

    于磬疑惑：“继续？”

    士没有说话，走向那座青山，于磬转望去，云雾迷障散去，青山现真面容，竟是五城十二楼。

    士大步前行，双袖飘摇，士边大显化一串串的紫金文字。既有灵书秘笈，也有青词宝诰，更有诗篇和古文。

    日载，有鸣仓庚。行迟迟，中心有违。

    远古岁月，有德圣人曾见有鸟若鸮，以啄树则粲然火。

    玉宣国京城。

    沈刻站在外城门那边，老宗师再后知后觉，也清楚自己置于一匪夷所思的鬼蜮之地了。

    走永嘉县乌纱巷的家，便是这幅光景了，如果接来自己走京城？

    满大街都是同一张面孔，沈刻稍作犹豫，没敢离开“京城”，走街串散步，喝酒吃饭馆，随便拉个人攀谈闲聊，铺购，甚至是杀人，都无妨。那些京城百姓，达官显贵，各匠人，掌柜伙计，各客人等，反正都是同一张面孔，他们脆弱好似一张碎纸片，沈刻不信邪，甚至蹲在一尸旁，伸手指蘸了蘸鲜血，尝了尝，确有腥味。

    这让沈刻骨悚然，忍不住骂了一句，真邪门！

    之后沈刻试图走京城，但是每次尝试，不是形掠城，还是通过城门走去，一刻就会重返京城，鬼打墙。

    偌大一座玉宣国京城，沈刻试图找第三张面孔，不他如何散步、狂奔、或是飞掠，所见人，俱是一脸。

    度日如年。

    活人总不能被憋死，沈刻就开始想要找事，比如开馆教拳，重旧业去皇大开杀戒，甚至是开个绸缎铺……那些学拳的弟或是登门客人，言行举止都与“常人”无异，除了相貌。可怜老宗师，就这么日渐消瘦，容貌枯槁，一开始还会计时，算着过去了几天，到后来沈刻就彻底麻木了，当过篾匠，仵作，更夫……一座偌大京城，日常居住着二十余万人，沈刻却像是活在一堆行尸走的活死人当中。

    早已不知今年是何年，京城四季转有序，在一个鹅大雪时分，意态萧索的老人，神呆滞坐在城外边的白玉桥上。

    垂垂老矣。

    要被疯了。

    一位金冠、穿青纱法袍的男，微笑：“沈老宗师，如今我们可是老熟人了，喊你一声沈老哥，不介意吧？”

    不愧是一位即将破境的金境武夫，一充沛拳意不容小觑，纷纷落的雪如近火盆，自行消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