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到人命的地步。原本想着先将此事，等少爷醒了，自然落石。这是他一片报恩的私心，也是看在金少爷和白生多年分上面，心知金少爷即便受伤，也不会怎样为难小爷，要是真把白小爷送去了警察局，只怕少爷醒来还要发怒。

    他没想到事会成这样。

    金忠明越问越生气，原本觉得周裕是从金公馆里来的人，知报忧，还算有良心，现居然拐弯抹角地护上了。他撇开周裕，只问：“姓白的人在哪里？”

    周裕胆战心惊：“没有敢放，一直押着。”

    白生很快被拖来，丢在地。他瘦极了，整个人形销骨立，被扔在地上，如同落叶坠地一般，连声音都没有，旁人几乎以为他是死了。

    许久，他艰难地挪动，尽量跪成一个端正的姿势，脸地埋在膝前。

    金忠明心中嫌恶，正也不肯瞧他：“旁人都说你傲气得很，原来连杀人抵命也不懂得，安儿对你还不厚？你倒有脸活到今日。”

    白生缓缓扬起脸来：“何尝没有死过？死千万次的心也有了，只是我们这人，生死也由不得自己的。前日我要寻死，拦着，捆着，不叫我死。原来是要留到今日，死给太爷来解恨的。”

    他半天没有声，此时开一答，旁人皆有一瞬间地恍然。因为那声音实在清丽非常，既有金声玉振之明亮，又有珠圆玉之柔，仿佛泉涧，鸟鸣山，极平常的一句话，从他中一脱，倒有丝竹鸣弦的悦耳。

    若非亲所见，很难相信这声音自一个形同骷髅的。

    名伶到底是名伶，这把嗓是天生的，难怪金少爷对他万分，毋论他过去样貌秀，就是单论这把嗓，也够蛊惑人心。

    金世安正在屋里笑小丫得胖，见她嘴馋，又把松糖全给她吃，忽然听见这么一声清响，心不觉打了个突。他竖起耳朵又听，外面是一瞬间地万籁俱寂，模糊听见有人艰难地息，那息里也是带着哀绝的凄婉。

    他问胖丫：“外面谁在说话？”

    胖丫着指：“白小爷呗。”

    “他怎么了？”

    胖丫呆笑：“太爷要打死他，小爷舍不得你咯。”

    周裕跪在一旁，心中只是叫苦。他早知此事不好，日里夜里，就劝白小爷赶逃了才是，谁知白小爷一，寻死觅活，就是不走。周裕无可奈何，只能规劝：“既然小爷不肯走，那见了太爷好歹要知求饶，小爷啊！命可是自己的！这些年你也折腾够了，咱们别往死路上走！”

    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噙着泪小声：“小爷，不是我们不报恩，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您当真冤枉，您跟太爷辩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