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陈老夫当年也倒过嗓，他不也是天坛儿底喊回来了吗？”又笑：“只有你是个没志气的人，好大的家业，好阔的少爷，来给我什么经励，也不怕人家笑你！”

    金世安四仰八叉在石凳上：“老就是没息，有本事不兄弟。”

    生把儿朝他嘴里一，两人在凳闹起来了。

    他两人天天这样笑闹，大家谁不看在里？别人不说什么，只有柳婶一人是跟着生从华班来的，心中难免打鼓。寻个僻静时候，便问他：“小爷心里到底是怎样？”

    生一问便脸红，只装作不懂：“什么怎么样？”

    柳婶“嗳”了一声：“我的小爷，你怎么把当初跟我许的事都忘了？当初咱们怎样打算？你为这金家吃的苦、受的累、挨的打、功过相抵，什么恩也报尽了，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又说要去北平天津，人地，我看你现在把这些心思都没了！你是不打算走了？又要留？”

    生糊：“那都是气话。”

    柳婶恳切：“人往走，往低，我说句不中听的话，金家都赖他金少爷一个人周旋，过去他人才茂，依附他也是个主意，现在竟是个傻，这是看要败的家，换别人，早飞枝儿了！你又不是那等无才无貌的小脚，二十三也不是小年纪了，何不辞了他，咱们往北再寻个班，难还愁没有捧你的人？”

    生先时还脸红，听到后就变了脸：“这是什么话？他为我成这个样，难不是我亏欠他？就不论从前，这几个月来，我戒烟养病，不都是他忙前顾后？他还不曾嫌弃我，你倒替我嫌弃他！人怎不讲些良心！”

    “烟是他帮你戒的，难不是你为他吃上的？”柳婶见他油盐不，索把话说破：“小爷，不是我说败兴的话，痴心的苦，人生受一遭儿也就罢了——你是我养大的，这心事我看不透？何必拿官话来堵我！他是好的你也喜，傻了你也喜，不知你上辈欠他什么，怎么魂就在他手里了！若咱们是女儿家，还有个姨太太可想，偏咱们又不是！你在他边，到底算个什么？不尴不尬的留在这里，哪是久的打算呢？”

    生给她说得无言以对，难告诉她金世安不是从前那一个？忽然想想，就算不是从前那个，难柳婶说的不对？

    明明就是不对，可是说不上哪里不对，反倒是句句都戳在他心上，他脸也红了，泪也来了：“我难是见一个一个的？要走你走，我死也不走！”

    这一席话搅得生不知怎样才好，恨不能拉了全天的人剖白一遍，怕玷辱了金世安待他的那份珍重，又怕辜负了他那一份，宁可教人说自己是为名为利陪着他，唯恐旁人看他一段云遮雾罩的。这也是凭空生来的，原本心澄明，是光风霁月的一分谊，忽然叫人说了一通，倒像石投里。

    其实都是一样的，名也好、利也好、也好，都是人对生活的与生俱来的期望，是一切的鼓动，只是名利踏实，是有指有盼的，赚多少钱，有多大场面，皆是能算得清的，唯有之一字盘算不来。这东西无凭无据，是海誓山盟也不能决断，哪怕一纸婚书放在面前，也未必就能心心相印的，更何况是现在隔山隔纱、隔靴搔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