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问：“这什么东西？”

    “月送来的。”

    “……他还要送什么？”

    柳婶堆了一肚的话，终于有机会了，皱着眉抱怨：“小爷，不是我说你，你还是月的师哥，又比他有才有貌，你看他现在混得多么人地？刚在巷看见他，多少卫兵跟着，排场赶上少爷了！你们是又为什么吵架？他好心好意来看你，说你不见他，可怜，叫我把这个容膏拿给你。”

    生心里厌恶极了，又不好来，推开盒：“我不要他的东西。”

    柳婶不知他的心事，跟着还念：“你是看他现在有风光了，心里不舒服。小爷，早些打算，今日何须看别人红？”她见生负着气只是埋走，不由得拉住他，低声：“刚月和我说的，说他那个司令，对你赏识极了，可惜无缘一见，愿意在天津等你。”

    生气怔了，猛然回，也说不话。

    柳婶只当他心里活动，絮絮地又：“你去句容我就不赞成，那乡镇，哪有地方给你唱戏？去了变成佣人了！不如去天津。月跟你多要好的？他也不是拈酸吃醋的人，你们两个台上唱戏，台一块儿过活，这也是一个办法——”

    生劈手摔了盒：“都说了别说了！还要我什么？要我娥皇女英，给人妾吗？我是个男人！今日司令看上我，明日将军看上我，我是千人骑万人睡的？！”一说，一哭着往屋里去了。

    哭着哭着又拽门来，对着院里怒：“少爷回来谁也不许说！他要知一个儿，我明日就上吊！”

    纷纷扰扰许多事，叠在一起，叫生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毕竟朋友和恋人是两码事，朋友只要一桩意气相投就足够，恋人却是严格的测试，你测试我，我也测试你，其实本是自己测试自己，测来测去是一个不及格，都从“”两个字上来。原来别人看自己，和月生也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人嬖，除了献媚取，半用也无！

    这一屈辱愤恨，消弭之后又是茫然哀恸。摸摸床底的衣服箱，面盒，想想这些东西以后是跟自己永别了，自己唯一得意的就是这一样，这些东西求岳是本不懂的，也本不在乎，想起他说“喜你”，不知他到底喜自己什么？

    那一晚他在房里徘徊又徘徊，自己拿刀在自己心上割，想想自己是求岳一辈洗不掉的玷污，几乎发狂要推门远，可是翻覆再想，自己又错了什么？世间险恶如荼，世人毁谤如刀，难是一个“逃”字就能分解？凭什么逃，又为什么要逃？

    他是一次生要自立自的心，别人当自己污秽，自己偏要清白。那是他连自己也不明白的一勇气，是为心中所生的勇气，周裕能活，翠儿能活，难自己离了风月就不能活？望望檐上一片雪澄净，映着明月皎洁，边哭边定了决心。因此到了第二天，想着那些平日肯嚼的人，一个不带，连柳婶也留了。

    他是不料金求岳会把这些事都看在里，此时见问，哪里肯说？说来更在他面前没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