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姚玉芙的这番话，生越发多了要的心，因为知以后的路难走，不肯辱没了师门颜面，过去还只是好唱戏，此时却是必定要给姚先生面目增光——自己唱得好，就叫人无话可说，起码不至于叫人说是金大少嬖幸扶烂泥上墙。

    探亲还是偷偷摸摸的，金总怀了小心思，没告诉生，跑去天蟾大舞台，偷看他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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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芙早知他要这样说，并不生气，只是心疼，叹了一声：“我十年前遇见你，就曾经和别人说过，你这孩是一个，无怪你那么喜杜丽娘，你是为生来为死——”

    秋日的光落窗来，照着窗一坛清金鱼，有双有对，也有自向石中静的，白玉瓷的盂泛着光，静日玉生香的光景。

    麒麟童笑：“姚兄好神，收你这么个伶俐徒弟，怪不得把你当个心肝，费尽地推荐你！”

    周信芳等原本不把他看在里，搭了一两次，觉得这孩甚好，心中甚至奇怪他年纪也不小，怎么不见他唱来？

    生心里更是明白，和麒麟童这等海派名师搭戏，那是别人看在梅先生的面上才不嫌弃，所以无论当晚所抱的角是谁，都使十分力气。

    戏曲的一年一改，他退隐四年，实战经验是很必要的。

    金求岳这天溜到上海，白天去百货公司转了一圈，晚上就到天蟾舞台来当迷弟——一场吓了一，差儿没买到票。

    ——辈有心提、后辈奋发努力，因此半个月里，虽然没有挂牌，戏却唱彩了，上海已经传开了，都知麒麟童晚上戏好看！不为别的，搭戏的肯卖力气！原本只看麒麟童，现在是主角角都有戏！

    这其实是他多虑，已经发光的金，自己还要砥砺又砥砺。只是苦了金总相思快要思病，金总实在忍不住了，十一月偷了个空儿，跑到上海来探亲。

    世间缘分，也许就是如此吧。

    生一句话不说，乖乖地端了一壶茶过来：“师父喝茶，周先生喝茶。”

    周信芳心里也合意了，又听玉芙说他不在上海住，不过是生意人衷票戏，此时才明白他为什么不挂牌，是不夺前辈名声的意思——于是连同行那份竞争的心也没有了，全化成欣赏，回过来还跌脚可惜：“行里的平、行里的能耐，什么票友？他要是常常给我搭戏就好了。”

    还好不是新戏，票不是太，黄能来，他怕坐在外生看见，费劲了一张楼上的票，趴在栏杆上，心驰神往地看。

    姚先生托起生的手，由衷地轻声：“但愿他待你如一！”

    麒麟童乐了：“是不是真金，不试试怎么知呢？”

    如是那等手低之人，是不肯这事的，大都以为自贬份，兰芳和玉芙却以为然，知这孩心中太有主意。

    一时间天蟾舞台的夜票居然翻了个倍。

    生乖巧地看他片刻，跪：“师父，要是我这辈不想娶呢？”

    这个天蟾舞台是民国十四年所建，几度搬迁翻新，当时上海最大的舞台叫“丹桂第一台”，天蟾舞台定“天蟾”两个字为名，是取“金蟾月中攀折桂”的意思，意即压倒丹桂第一台。果然到了民国二十一年，这里已经是上海级的演场所，白牡丹荀慧生、麒麟童周信芳，都在这里挂牌演。生不辞辛苦，自求砥砺磨炼，白天随梅先生排演学习，晚上在这里给名角儿们搭戏，只演角，比如《战蒲关》的徐氏妾、《乌龙院》的闫惜姣——也不挂牌说自己是谁，权当是给人捧场，唱的多是黄，偶尔昆曲，只为锻炼自己。

    白生不亮名字却唱名，这也是后来的一段佳话。

    尤其是周信芳本人，自己是倒过嗓吃过苦的，寻思这孩也许是刚把嗓倒回来，有心跟他过过手，刻意地压了他一两回，不见他生气，也不见他沮丧，倒是一次比一次还恭敬认真。

    两相悦，碍于世间谇诼不能相守，这事他看得还不够多吗？人生在世，活得轻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越看越沉迷。

    玉芙笑：“也不知两天嘎调压人的是个谁？”

    那一刻，生不知为什么，孤儿漂泊的心境里，忽然有了父母送嫁娶的心，趴在姚玉芙膝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两人好像临别嫁女，也是送成亲，玉芙抚着他的发，自己也落泪了。

    生嫣然笑：“那也是周先生肯惜。”

    可是看他清澈的一双睛，忽然又动心事。

好不好？”

    说着，连叹了声，心里只说这孩不知人言可畏，更不知这份一旦过了明路，不知要招来多少祸事！

    他从来没见过生在舞台上的模样，这一天唱《鹿台恨》，生扮演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