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厚生纱厂也到关门，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把金总听得无语，票跌了骂证所，这真是睡不着怨床，民国民有啊。

    ——然而这并不是华商纱所衰落的主要原因。

    从1927年开始，国民政府推行“实业救国”，不断对民间资本行吞并和制。一方面用政府训令限制易所营业，另一方面对棉纱易课以重税。

    冯六爷：“你都是买纱买棉，所以不知棉税的厉害。去年因为淞沪抗战，上海暂时轻徭薄税，你一味地信心膨胀，那早晚要吃原料的亏。靡百客虽然用料节省，但毕竟不是不用原料。如果照顾不到纱厂商人的利益，他们是不会听从你的。”

    日商挤压、政府侵占，华商居罅隙而如散沙，这就是中国棉纺工业糟糕的现状。

    金总送了冯梅二人回去，心里算计起来。

    冯耿光醒了他忽略的一些问题。

    安龙的所有工人工资都涨了一倍，奖励他们日夜连转的辛勤劳作。钱多的是，贷款已经可以提前偿还，现在考虑的是余的资金要怎么。

    冯耿光说得对，有很多事是自己没考虑到的，虽然说成功地支了华源和善成，但仅凭这两家，恐怕不能制霸全国市场，产能和原料供应依然不足。要凭现在的成绩去跟一帮经营了几十年的大佬们称兄弟，估计人家也瞧不上你。

    平白无故就说联盟，似乎缺一个理由，要笼络这些大佬的人心，也差一儿什么东西。

    夜人静，他还在琢磨这些问题，觉自己缺一个时机，又或者说，缺一灵。

    那梅兰芳和冯耿光回了上海，在火车上也闲话这两个孩，金求岳倒没有什么，聪明忠厚，样样都好，独是说起生，梅兰芳凭窗远望，轻轻叹了一句：“当初不收他徒弟，其实是对的。”

    冯六爷也不抬：“想说什么你就说。”

    梅兰芳笑：“六哥又听懂了。”

    火车咔嚓咔嚓向前走着，车厢里是红毯和墙布包裹起来的柔世界，侍应走来过去也都是安静，只剩车着铁轨的声音，并不嘈杂，是摇篮曲一样的宁和，与踏的蹄是同一轻盈的声音。

    梅大爷靠着窗，就果盘里拈了个樱桃：“你说他怎么总是实心儿？我在南京演了这么些天，多少串场的机会给他错过了！”

    冯六爷答不理：“唯有你瞎心，还矫。”

    “我是等着看呀！我就看他知不知来跟我争取。这要换成别人，说什么也争一个脸的机会。”樱桃吐来，整齐地码在骨碟里，“他可倒好，光知送篮、包大票，我都懒得问他为什么不来，答案我都替他想好啦，肯定是：‘——先生的戏我不能夺光彩’！”

    “这个小孩儿认真像你，但不如你小时候有志气，我看他不够争好胜，就算唱也不会很红。”冯耿光着金表，“可惜了你和玉芙，为他费那么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