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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新笋(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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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戳中了生的心:“那就更应该把传习所好好经营起来,别让昆曲断了啊。”

    俞振飞略一沉思,“就是我刚才的懒画眉,这曲单用笛最雅,明月当空,正是曲里的意境,就唱这个如何?”

    “我这是班门斧,若是俞大哥来唱,必定我百倍。”生笑得恬静:“可惜我不会笛。”

    这里生听了,低叹气:“这和沈老先生不相,无路可走的人多得是,难个个去害人?只是我心里其实也不知怎样讲,要说师父,我只认姚师傅一人,但要说这一技艺,也的确是张老娘传给我。”

    “所以这才是最奇的地方。”俞振飞:“我师父说,张小福这个人是真正的有才无德,过去常可惜了他学得一好本事,偏偏走到歪路上,不想他的功夫竟然是这样传来。说到底——他的本事是洪福班教给他的,这是老天可怜洪福班的班主,让她九泉有个传人。”

    曲唱的不过是男,这里诉说的却是各人的心事,是虽江湖之远,却伤艺之难继、哀家国之离

    唱的人、的人、听的人,曲终了都还是沉思。

    他两人都是年青行家,有斗才的心思,求岳歪在椅上,拿手给他们打拍,听他们一笛一歌,温声雅唱:

    半晌,俞振飞赞叹:“你有这个才能,执掌传习所,当仁不让。”

和求岳把生的事说了一遍,沈月泉是越听越难受,说:“竟是我们害了这个孩,要不是当初把张小福到无路可走,他女儿也不至于伤天害理的勾当。”

    ——俞振飞小生里的翘楚,他唱小生的名段,这就是要较劲的意思了,生也不怯场,:“咱们轻些,别扰了人家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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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听过这样的评论,倒是外行人说了行话,振飞和生更笑了。生把茶续上:“早就听说俞大哥的‘满笛’,也只有你能把玉笛得这样清越,好中气。”他望着俞振飞:“只是听上去忧思切,仿佛有心事。”

    当时苏州四大班对张小福江南封杀、平津追打,张小福红了也是白红,光留个虚名,在北京又生了病,大家听说是这样,才觉得解气。谁也料不到他的女儿竟会沦落到生意,这不知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孩走了歧途!

    生也觉好笑,想起小时候张老娘常常郁愤难平,他们师兄弟稍有错的地方,就说“若我父亲还在,把你们也打断了。”原来几十年忿忿不平就是咽不张小福这一气。

    她一心想着要为父亲扬名立万,谁知今日仍然要为当年辜负的洪福班嫁衣,真是天回。

    “其实今天我想了很多事。”

    生抿嘴儿一笑:“听了你的笛,不还人说不过去,要听什么,俞大哥来就是。”

    月明云淡,欹枕愁听四蛩,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

    这是玉簪记里琴挑的名段,唱的是潘必正夜访陈妙常,自古来名家都赏它曲意萧疏,清淡中有华,红楼梦里贾母山上宴饮,叫人在桂横笛,的正是这一支。此时对月度曲,又是另一滋味。笛也轻、歌也轻,这轻却是一中气托着,举重若轻的意思,轻而不虚、似梦似幻的景。唱到,笛也哀切、歌也凄婉,动听极了、也忧伤极了——好景致不过明云淡世里却是欹枕愁听四蛩。

    那两个冷不丁听他这句酸话,扑哧一声都笑了,金总在旁边搓着爪,也笑了:“我看你们俩跟决战紫禁之巅一样,妈的听得我不敢气,疙瘩都起来了。”

    这一段心事解开,大家都觉得痛快多了。俞振飞笑:“你也不要得意,说起来还没听你唱过,到底好不好还不知呢。”

    俞振飞被他一语破,淡淡笑了:“说来可笑,梅兰芳先生是去日本表演,才把京剧抬上了国粹的地位,无论昆曲还是京剧,外国人都比我们中国人更珍视、更追捧。这是我心里的一块病。”他把笛在手上挲:“昆曲这行当,咱们国已经渐渐地不受喜到几乎失传的地步。日本人却喜得不得了,一个笛他们也念念不忘。”

    求岳在旁:“我只会鼓掌。”

 

    求岳直接听笑了,沈老先生这个人是太有意思了,站队的姿势不要太耿直,一听说生是张小福的受害者,立重新给安了个新人设,得,这回也不是张小福的徒孙了,是受害者洪福班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