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金总也不友惊诧了，盘笑：“他什么时候diss过男旦？”

    生和他陶熔久了，“anti”、“diss”，都大略懂得，将剥好的一个李递给他：“你不知他在报纸上，总是批评梅先生，说他黛玉的扮相不好——”

    周苣好些年前在报纸上发文，其实并不是讥讽梅兰芳，不过是谈论照相的闲话，只不幸中间指名姓地提到梅兰芳《黛玉葬》的电影，说“万料不到黛玉的睛如此之凸，嘴如此之厚”，这电影还是冯六爷掏钱办事，拍得很是用心，哪容得旁人这样讥诮？一时间引得梅党破大骂。

    黛玉兽这个小记仇狗，想必当年也是原地爆炸的脑残粉之一，这年代没法粉丝控评，也没有鲁迅微博给你问候全家，只能气哼哼记在心里。他过目不忘的人，快十年了，居然还能把这篇仇恨文章倒背如，把周先生攻击梅先生的实锤一扔，自以为铁证如山，叫金总笑得说不话。

    生不许他笑，把李朝河里一丢，妙目一瞪：“亏他也是个读书人，难连意为上形为的理也不懂得？梅先生容貌是不像黛玉，但演戏这事，在意韵神似，他怎好词夺理，攻讦人家相呢？照他这样说，容貌圆的就不许扮黛玉，我这样的就不许演贵妃？这也太可笑了。”

    “明星的不就得接受观众diss，就是放在现代，演员也得忍这些啊。”

    “别人骂都可，偏偏他这个人，说话尖酸刻薄，叫人看着来气。”

    金总更想笑了：“那你读过他其他文章吗？”

    “送给我我也不看，自己还没考个秀才，成天写些白话，讨没见识人的噱，谅他这人，也没有什么好思想。”黛玉兽蛮：“不许你帮他说话！”

    求岳心怃然，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看待鲁迅的，“尖酸刻薄、喜脚”，因为说了梅兰芳两句闲话，他其他的文章也就这样被忽略了。大多数时候，人们只关心自己前的世界，而对救亡图存只是泛泛。

    再看黛玉兽，又觉好笑，蔫脑了这些天，万不料鲁迅先生能让他战斗起来，可见学医救不了中国人，只有追星能救。从床上蹦来笑：“窝里横，汤胖骂你的时候你光知哭，这些破事上你倒是战斗力很。”

    生将脸一红：“骂我可以，辱我们行当就不行。”

    太落了，河风拂面清凉，几如碧波过面上。求岳拉了生的手，两人走到船舱外，“李耀希几个月没回家，跟她爸爸也是互不搭理，现在钱都用在印刷厂上，工人和理上就有东拼西凑，所以才想从我这里借人。”

    “说到底还是个大小，平时再怎样侠女，真要办起事来，没人使唤还不是着急？就借她也无妨。”生低想想，“只是小四太了，恐怕不中用——力气倒是有的。”

    “一个印刷厂，有几个能听话的工人也就够了。我觉她是不好意思开借钱，所以问问你，有什么委婉的办法，让小四把这个钱带过去。”

    生懂他的意思，只是心里碰起一件模模糊糊的旧事，越想越疑，要说又恐坏了李小的名声，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