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瑛抿茶，但笑不语。

    政客果然没一个吃素的，个个耳听八方。

    从上海回来之后，金家的门房就没歇过，除了各个大学发来的演讲邀请，各个商会、同业会、地方名也发了一堆的邀请函来，表面是“迎金先生加我们的小团”，实质是“请金先生给我们分钱”。

    生总结说：“这些打秋风的蚂蚱，扎了堆儿了！”

    金总看看就罢了，这东西他上辈也没少见，无非是有兴趣就参加、没兴趣就装死。唯有一个东西让他意外：孔祥熙给他发了一封公文信，以财政和实业的名义，“拟请金先生任两参议”。

    后来财政办公室还来了一个电话，容也是一样的，就问金求岳“是否有此意向”，财政官员在电话里是客气的公事公办：“这个职务有民间推举，也有上峰委任，是个很光彩的差。十月份恰逢换届，金先生如果有意，委任可比竞选来的腰杆儿，对你生意也有帮助。”

    求岳摸不清对方的路，没敢随便答应，客气地说：“我生意比较忙，要跟家人商量一。”

    客气归客气，态度太小学生了，又不是大闺女小娃娃，还“跟家里商量一”！对面差儿笑来，估计也确认金总沙雕无疑，忍着笑说：“那您就考虑考虑，别拖太迟，十月份我们这儿收不到您的回馈，这一届可就错过了。”

    许多商人的都是走了商达则通政的路线，令金求岳意外的是孔祥熙的态度——国民政府没有表现对行会的敌意，甚至表现得很迎，这迎之中又有一例行公事的漫不经心。

    信甚至都不是孔的亲笔信，是他的秘书代笔，孔祥熙只是盖了个章。

    生问他：“怎么办？”

    金总：“什么怎么办，凉拌。”

    现代有句玩笑话，叫解放前国民党，金总觉得，如果去国民政府当官，那跟解放前国民党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没想到石瑛会问起这个事儿。

    石瑛给茶壶里加了：“我希望你能接这个邀请，到实业来担任参议——有件事不妨先告诉你，孔祥熙叫你去实业，是想在明年推行经济改革。”

    “……改革什么？”

    “工商贸易，提前贴税，所有易无论到账与否，成即贴税。”石瑛平静地抬起睛：“你是生意人，应该理解这个政策对你的打击力度。”

    ——金总当初逃税的思路，就是把营业税变成个税，然后借当不征个税的政策避开税收、但成即贴税，就等于票据贴现完全作废了。不你钱走到哪里，只要账面成，就产生税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