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

    便有两个卫兵接了大洋，领命去——哪赶得上？莆田城四面炮火映天，几乎将莆田城照如白昼，致盲的白昼，照明弹燃|烧|弹不要命地互相抛，一二八抗战的时候从没见过的武此时倒都冒来了！这刀山火海里要找个小小女，哪里去寻？又谁敢去寻？

    只有钟小四，不要命地在夜里狂奔，他知旁人无用，唯有靠自己。

    耀希带他来福建的时候，他问过她：“你要去采访造反的人？”

    “不是造反，是革命。”耀希望着火车窗外的暗云，“这个世界需要一步的声音，组建福建政府的，都是党的民主人士，我希望他们能带来一新空气。”

    小四耿直地问：“什么是步的声音？”

    耀希沉默了片刻：“要受穷的人不再受穷，蛮横的从此不敢蛮横。”

    他们到了福建，看到了轰轰烈烈的宣誓大会，然后是福建政府的一系列惠民兴业的新政，这一切都让他直观地觉得可喜。但接来的一切并不如人意，不断地有军阀和当地的民众发生冲突，军政的问题、财政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来，可是没有一个被妥善地解决掉。耀希起初是惶惑，最后变成沉默。

    再然后，他们每天都在跟随政府撤退。直到这一天晚上李耀希对他说：“你在这里等王帮主的汽车，我跟他约好了派一辆汽车来，我只抢第一线的照片，抢到了我们就走。”

    小四拦阻她：“一个人去太危险。”

    “你跟着我，我们俩更危险。”耀希比了个不容置疑的手势：“你要是会拍照，我当然同意你替我去，关键你又不会。在这替我等车，半小时后，我们在莆田城东边那条大路汇合。”

    小四拗不过她，只能坐立不安地在村舍里等车，夜渐，听见远零星的枪响，既不见王亚樵派人过来，也不见李耀希回家。待到远的城中一声地动山摇的响，大的火球笼罩了莆田城，这里村舍四都惊慌奔走，小四心中愕然，城里还有多少居民？就这样在城开炮了！而他的已经先于他的思考，推门疾奔——这一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李耀希，他知哪里最危险，她就一定在哪里。

    炮弹从他上炙地飞过，他像条夜奔的豹一扎火海。他不知这究竟是一往，还是无法抑制地向往她带来的世界，那时心里唯独冒一个想法，要是李小这次死了，自己活着也毫无意思。

    他虽然什么也不懂，可是他明白这一次的抗争是真正地失败了，受穷的要继续受穷，蛮横的会继续蛮横——这个世是如此地毫无意思！

    耀希被火燎着发，用石砸灭了，她披散发地抱着尚存一息的孩，到寻找能栖的地方，在炮弹炸来的焦坑里像动一样躲着。她看到了更多呼救的人，更多还活着的垂危的生命，一瞬间又彻底地死去，而他们和这个战场上的所有人都一样，是同胞。

    她抱手里唯一能救的人，也许其实连自己也救不了，茫然地想，能不能有一个军队，一支力量，能像他们所许诺的那样，至少在改变这个国家的时候，不要伤及手无寸铁的平民？她很想倾诉，但是什么也说不，时间不给她倾诉的机会，连泪也无暇让她。活像打地鼠一样，她钻哪个房，哪个房就塌了，这些房又是如此贫寒和脆弱，倒来的时候连人也伤不到，就像它们死去的主人一样，毫无意义。

    她钻最后一个墙角，觉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没有力气再跑了。

    有人似乎已经追了她很久，喊不声音，只是很用力地，把她和怀里的孩，一起揽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