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把玩，细洁的白瓷，英国货，捧在手里有些恍然隔世之，“其实我最初在报社撰稿的时候，也有人叫我写鸳鸯蝴蝶的小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读者那么衷于不真实的世界、不真实的？他们喜什么，难我不明白？啊，无非是一小巧的伎俩，你猜我、我猜你，你负了我、我负了你，加上一奢侈的珠宝衣裳、加上一军阀豪族的家背景、可能还得加上一唱戏的表演家们被大捧场的哨节——这些东西写来到底有什么价值？我们的世界明明比小说要苛酷得多、也雄奇得多，报上的新闻都比这些痴男怨女的故事有意思！”

    “消费阅读嘛……不过脑的。”人家写小说的也要养家糊啊，不是个个都像你有资本救国报国，再说人家写的东西好歹能发表，你写那福建战报，估计这来那就被枪毙。

    李小抨击的鸳鸯蝴蝶，其实生没事的时候也会看，求岳跟着看过两，张恨的啼笑因缘，觉海星，也没有李小骂得那么架空。

    比起她女朋友拍的谍战偶像剧是吊打一百个来回了。

    求岳觉得她有极端了，想一想说：“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对政治兴趣。”

    大多数群众的兴趣仅限于吃瓜。

    “可以不兴趣，但不能如此无动于衷。”耀希把糖戳碎，“这不是她们的错，是汪蒋政权在蒙蔽国民的耳朵和睛，要她们无听、也无看。我厌恶这样的社会，是要把民众驯服成盲心瞎的畜生。”

    金求岳第一次听见她这样明确地表达反蒋的态度，人来人往的咖啡馆里，他本能地住她：“我的大小，去就去了，回来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别给你爸爸惹麻烦。”

    耀希了然地笑笑，回眸看住他：“你也被驯服了。”

    “我不是被驯服，我只是不犯王叔叔的错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喊号有什么用？嘴炮能救国吗？”

    耀希没被他怼住，淡淡一笑，似乎还很认同。

    求岳盯着她：“妹妹，你告诉我，你除了去福建，是不是还去其他地方了？”

    耀希嘴微微翕张，没有说话。

    “行，你不说就算了。”求岳心中掂量，以耀希这个戏躁的格，要说党恐怕很难，真要起党的事业，估计他妈的还不够添，虽然自己没党但提前先为党把关：“我这么跟你说吧，你是个了解时事的人，跟其他女孩儿不一样，罗斯福在搞新政，你知不知？”

    耀希歪歪脑袋，表示明白。

    “就知你灵通。”求岳招手，叫侍应把咖啡壶煮，“国家资本、计划经济——你说他现在走的是什么路？中国现在是不敢走这条路，因为存在派别问题，走了这条路就是认同克思主义。”

    耀希有些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