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回以面目示人，她是来玩乐的，笛声化作的鸟儿她要追、鼓声化作的蝶儿她也要扑，笛和鼓以灵的姿态围绕她边戏耍，她轻灵的段在舞台上飞舞。不知是惹怒了哪只暴躁的野雀，一阵吱吱哇哇的扑打，少女躲闪不及，掉过来——亮相了。

    像山烂漫的野，她向人们粲然一笑。

    台的观众们都甚良好教养，不会起哄，也没有国“碰采”的认知，只是这个亮相确实俏到他们心里去了。和想象中可的东方少女一模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还有这个年纪十足十的天真稚纯——因此不约而同地，低低的赞叹像暗在剧院里翻腾了一瞬。

    他们也才看清，这少女手里擎着一把宝剑。

    她憨地伸了个懒腰，随手舞一个剑——没有舞好，剑从手里飞脱来——可是很巧妙地，微一探，那把剑又听话地回到她手里。观众有些想笑，其实知这是设计好的，但这个巧的功夫确实值得以会心一笑来称赞。

    姑娘好像听见台的暗笑，颇觉没面，媚地横过一，再挽一个剑，这次可就大拉闸，这剑有心跟她过不去，人向前而剑向后，再一次地甩脱手，剑当啷一声掉在台上！

    观众们错愕了，这是演砸了吗？

    小姑娘尴尬地摸摸上的儿，生气地走回来，左转两圈儿、右转两圈儿，不免恼羞成怒，跺着小脚把剑踩了一遍——宝剑是有格的，踩这、那便翘起来，踩那、这又翘起来，她愈踩愈用力，稽中藏着些巧妙的手段，逐渐脚尖上着力，微微一踢，剑随脚尖飞起，这一次稳稳地被她夺在手里，横飞燕般一个探——好漂亮的剑！

    一剑破空，前排的观众甚至听到了剑啸。

    罗斯福忍不住极轻声地向求岳：“纯熟的技巧，他表演得太好了。”

    然而金总完全没搭理，金总心在，金总心说这就算好？！上还有更好的——围观过的排练选段此刻终于在他心里组合起来了，他明白生要怎么演了，那一段心练就的剑舞就要来了！

    它是第一次面世，但有幸观演过排练的人已经在心里将它定义为“名段”，它是毫无疑问的名段——生在排演这一段的时候，专程请教了梅兰芳，梅兰芳：“剑舞的名段，一个是虞姬辞霸王，一个是百公主赠宝剑，但这两个都跟你要表现的东西不合式。虞姬重绪，功夫上都要省略，因为人家看的是你一个悲，不是你手哨功夫；百公主呢，要俏式，还得有儿闺阁风度，不能失了公主份。”

    生：“越女跟这两个刀旦都有区别，她这个剑上功夫是看，一定要飘逸，要舞得锐气，舞神乎其技的效果来。”

    这是行人请教行人，不谈工也不谈路，完全是谈意境。

    剧场里仍是寂静，而这一次的寂静不同于之前，它源自观众们不自禁的屏息凝神。越女开始舞剑，她的动作极缓，但是行云，你能从那曼妙的段中受到风的动、的动，她从玩耍的心境里沉静来，循序渐地从冥思的缓慢到纯熟的畅快，无琴无唱，纯以鼓和笛声为她合拍。求岳心中立时涌四个字——卧虎藏龙！

    这不就是李安那段名场面的打戏吗？！

    他这是倒因为果，戏剧里用笛鼓来渲染舞蹈的张力，这是个传统，譬如“刺虎”、“三岔”，都是半句不唱，以武夺人，后世电影又加以借鉴罢了。可是哪怕是后世的奥斯卡，谁又能再回到八十年前，找到这么功夫的鼓笛？又从哪里寻这么一个绝代佳人，意气风发、正当年龄？

    笛声亢起来，不同于俞振飞的清亮，这笛声苍凉遒劲，极富侠气，正是沈月泉奏的苦竹笛，因为年迈、时而一声断续，宛如剑鸣，凌人剑气都从这一声断续中来，烟山雾也从这一声断续中来——正像墨画里的焦笔。

    麒麟童在台边：“凌云上了。”

    徐凌云轻一，两人隐于幕后，但见一朵绢腾空飞。绢被剑轻轻接住，转旋又抛向空中，越女当空一刺——好利剑锋！登时将斩作两半，麒麟童轻喝一声：“好功夫！”将手一挥，两旁龙都把预备好的绢用力抛洒，空中拂过剑锋，都作两飞洛。

    观众不觉倒凉气，此时方知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