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就完婚。谁知吴越动，终不免于再起戈，就像范蠡所说的那样，吴国披执锐，所向披靡，越国虽奋勇杀敌，

    因此西施毅然向越王请命，贡吴，伺机盗取剑方。

    “正是因我钟于他，所以他可托者，唯我一人。正是因他钟于我，所以知我心，忍痛献我。”西施温柔，“自助者天助之，自者恒。妾在这里，不过是缓兵之计，借那吴王好、拖延时日，只盼我越国将士能奋起再战，收复河山，那时妾一所托，也都不算辜负！”

    场中一片唏嘘。

    越女怔怔地问她：“若今生功败垂成，姊要如何？范大夫如何？”

    西施轻轻拭泪：“覆巢之焉有完卵？岂能因私而忘家国！”

    这话敲醒了越女的心。

    西施从袖中取一卷帛来，那是她在吴里盗取的铸剑之方：“姊幽居中，正恨无人来通消息，请妹将此带回，可助大王与范大夫一臂之力。”

    越女小心地将它收好，望着西施，拜。

    “承姊姊大恩，来日救脱姊姊，阵中必能见我！”

    西施惊：“妹此何计？”

    越女捧剑：“投戎报国！”

    “妹妹好莽撞！可怜你青年幼，若是阵前遇险——”西施忽然咽声，因为越女回答她：

    “覆巢之焉有完卵？岂能因生死而忘家国！”

    默默地，她们一个向前，一个伫立原地，各自为了誓言而去。舞台的灯光明亮起来，是黎明就要到了，冰的烟雾淡淡地环绕她们畔，是清晨的雾气笼罩着吴王。

    西施忽然泣声：“妹妹！珍重！”

    生不由得猛然回，着泪回，便听西施唱：

    香清俊，听缥缈香清俊，似珍珠盘，向秦楼楚馆绮席华荫。见莺声风外，袅袅起芳尘、袅袅起芳尘，亭亭住彩云，双黛愁颦，两波横。羡清歌妙品，难消受间数巡、消受间数巡，怎禁得灯前常禁？一声声、怨分离、断魂！

    这一幕是多么微妙又教人心酸，它无意间优又哀伤地缩了一个民族沉的怀，舍生取义之中仍有不乏人的温存。西施落泪了，越女也落泪了，两位绝代佳人在朦胧的雾气里泪相别，

    这不需要翻译，只是两位少女的泪相别就足以让观众们同受地红了眶，越女去了，这一次再也没有回，西独立氍毹之上，缓慢地扬起袖，用哀切的舞蹈为她送别，她们怀抱的不是愤怒，而是理想，纯净的、孩般的理想，其实也是许多人终其一生追求的理想，西溪畔、垂柳，亲朋故旧在边，太平无有离事，无忧无患到百年。

    这是多么纤细的、少女般的理想，可就是这样纤细的小理想，成就了无数慷慨激烈的故事，为了它赴汤蹈火，为了它舍生取义，为了它，在炮火中航过黑夜里的黄浦江，为了它，在惜别的风中听到莺歌，为了它披霜雪而立，为了它万千山敢行——

    剧院从这一刻开始，寂静了，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声，连评论的声音的都低沉去，许多年之后，生和求岳回忆那一夜的赫伯斯特剧院，觉得那是越女剑最好的、首演的地方，因为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汇聚这样来自天涯海角的观众——那么多五八门的阶级、五八门的人和发、五八门的瞳的睛，它们一齐闪烁在剧院的黑暗里，像星星漂浮在宇宙里。

    生从那片星海里看到了求岳的睛。

    他知求岳在想什么，求岳心里全是话，它无需说来，生听见就够了。生听见他在追忆，自己在舞台上所表达的一切都只是个提纲，它们在求岳的心里添上了血、裹上了肌肤，生成了另一段的故事，一段关于的故事，从他上他开始——至于是什么时候，谁知？

    他知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英雄，和越女一样、也和西施一样，他是一片平庸的泥土里埋了一颗英雄的，和每个人都一样，是让他发了芽、萌地面、万震生地成了。他为他生一个又一个的理想，从小到大，守护一切有关于他的守护，奋战一切为他而战的奋战，这份复杂难言的象成了一个人，那是我们心的人，它又升华成了一个磅礴的概念，那就是我们血脉生的地方，存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