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生温柔笑，“老先生行侠仗义，暗中相救，我自当投桃报李。从来宝剑英雄，天意要它到您手里。”

    司徒堂闻言，着实看生两，忖度片刻，淡淡一笑，“白老板太客气了，先坐说话。”他将宝剑搁在两人当中的茶几上，“你送我这么厚的礼，想来今日是有求于我，这件事恐怕也不是什么容易办的事——你且不要忙着说。我也有一件事，十分好奇，你今日既来客，老夫想当面请教你。”

    生只得依言坐：“请教不敢，先生请问。”

    司徒自己也敞开坐，叫边佣人递过一支燃好的雪茄，问生：“吃不吃烟？”又待仆人们摆齐了茶，方才慢慢地说：“你既然要给中国人志气，为什么不挑穆桂英、梁红玉，演来演去，是个小女儿的戏？”

    “先生也去看了？”

    “我给你送了篮，当然也去看了一。”司徒托起雪茄，“富兰克林邀请你演戏，我听说你义正辞严，回绝了他一通，后来不知怎么，又答应了。那时我料定你要演一场痛快淋漓的好戏，再怎么着也该是真刀真枪、威风一场——”

    生噗嗤一笑：“我懂了，司徒先生，你想要我在戏里骂一顿国人。”

    老儿脸上一红，旋即自若：“怎么，难不该骂？你敢回绝总统，倒不敢台上骂人，我看你也是怕了他们人多势众，糊取巧。”

    生未想这习武人，居然对戏文也有见解——虽说见解得不通，却是有话直说、赤诚可。动了谈兴，不免将来时挂怀的事稍稍放，向司徒嫣然笑：

    “老先生，这本戏是我自己写的，您知吧？”

    这事儿司徒大佬听说过，大佬：“所以才问你。”

    “那您可知当初这个戏，写的是什么样？”

    “我这本戏，三易三改。当初写来，自觉已经经历了不少事——我们江浙财团跟日商缠斗经年，又经历一二八轰炸、淞沪大战。咱们中国人太受欺负了，也太憋屈了，所以我想把越女写成一位大英雄，她能痛击那些欺负咱们的人，痛击吴国，就像痛击日寇。说白了，这戏就和抗金兵差不多，比它还要再夸张些，无非是要给咱们中国人鼓一鼓劲，哪怕现在没人给我们主张，好歹戏里有个这样的人榜样。”

    生从座上起，缓缓踱开两步：“我心里怀着恨，恨那些侵略咱们的外国人，恨盘剥我们的外商，还恨那些不恤民生的权贵，咱们好好的国家，被这些人祸害得民不聊生，礼乐不能存续，歌更无以继。”

    这话大佬听，大佬，示意继续说！

    “我从没想过要把这个戏往海外去演，但我也不怕演给日本人看。我们当家的生死，和国人斗银的时候，我当然还想把它演给国人看——”生咬，“它星条旗不是四十八颗星么？我越女就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四十州！”

    “”

    司徒老先生实在憋不住笑了，神他妈一剑光寒四十州，这白老板段还多。边笑边问：“这不是很好吗？多痛快！为什么台上不见你说？！”

    生柔和注目于他：“老先生真觉得，几个天降神人，便能够救国于火？”

    ——司徒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