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见过求岳了么？”他问金忠明。

    “他不好，叫他养一养再说。”

    “那就是没有见了。”生合上文书，丢回齐松义手里，“他不愿意见你，也就不会签这些东西。金老太爷，你外面带的人我看见了，我也不妨明白告诉你，你是辈，要什么，都随你去，但求岳你带不走，其他的事，你也不用想了。”

    “一家人，犯得着这样说话吗？”金忠明不看他，也不知是不愿还是不堪。

    “一家人？”生有些泪涌上来，真心实意地说：“过去我很想和太爷一家人。”

    金忠明就有些接不上话，难受的表，避开了：“你有气，这是好事。但人却不能全凭意气用事。家里的账你也是知的，无论如何，孔祥熙不算把我们赶尽杀绝，也留了退路了。”

    “这算什么退路？要我们俯首帖耳，从此他门走狗？”生索跪了：“太爷，你把求岳当亲孙看么？孔祥熙和汪卫把他害成这样，多年心血付诸一旦，名声毁尽了，人也坏了，我不求你为他报仇，你倒说仇家给我们留退路？还要我退到哪里？他怎能受这样屈辱？！”

    “所以我说你太年轻了，还是不经事。”金忠明攥着拐杖，弯腰：“什么叫仇家？仇家是势均力敌、有来有回，才能叫仇家！上容你的时候，自然多你些，你要什么、说什么，他们皆让着你，现在你不听话，一味地违逆政府，明知他们右行你却偏要向左，孩，蚍蜉怎能撼大树啊？”

    “太爷是打从心底里，觉得他们是对，我们是错。”

    “这世上哪有对错？无非是形格势禁，不得已而从之。我看你平时心上了十七八个窍，很通人世故的一个孩，过刚易折，这理你不懂得？”金忠明大约是真病，说了几句话，渐渐地有气无力，“我走的路，比你吃的盐还要多，不要再说这没有意义的话了！”

    “那么太爷认为，什么是有意义的呢？意义就是保全金家这个虚名，好似钱大人尽心便罢，却是不能的，只怕冷，对么？”生也不知自己是哭还是在笑，他仰起，那一片斑驳的疤痕在金忠明前，是碎桃的惨痛，“原来太爷当日说的话，都是假的，什么忠烈之名好过孙无能——哪里能够呢？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齐松义推开他喝：“你太放肆了！”

    生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放肆？齐家还当我是从前寄人篱的贱人么？我来金家十五年了。当年你们将我赎风月，教养大——怀的是什么心，你知我知；我为这个家生死，算计谋划——恩仇功过，可以相抵，如今算是两不相欠。跪着说话是我敬你家的分，要说什么，却不是你能得着的。”

    那时候金忠明和齐松义，在用什么样的光打量他？他们一定觉得自己当初没有看错，因为他白生从来就不驯顺。那一怨气上臆，齐松义推他一把，没有推开，生自己站起来，退开两步冷笑：“你不让我说，我却偏偏要说。这么多年我听闻的旧事也不少，太爷何必说这些假理恶心人？不过是从前吓怕了——”

    话音未落，齐松义一把扼住他咙，额上青都来：“我告诉过你了，太爷面前，你说话要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