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略一沉,吩咐茶房：“和这位赵先生说，今日我请他。看他什么时候要走，你送一送,告诉他,化雪路难行,来时那条路净些。”

    来时那条路上尽是白梅，景也怡人。

    赵先生自然是不笨的。

    他从扶疏的梅枝间望见白老板的影，不觉松了一气,快走两步笑：“白老板,你人讲诗意么？会客也要特意选个幽雅的去。”

    “那倒没有。只是在那里坐着的大半是记者，多有等了好几天的，若我来相见,未免厚此薄彼——只好劳驾两位多走几步。”生苦笑：“只是不知你们为什么一直不来,拒客失礼，得罪了两位。”

    两边都不是蠢人,理说茶房丢个,赵先生就该快来，见面采访活儿走你。谁成想这二位倒像黏在板凳上,吃着不要钱的心,听完一接着又听。害得黛玉兽在榭里尬冷风，差疑心自己摆谱把人家气着了，因此不敢让承月来接手,咬着牙唱完了整本的越女剑，连周先生俞师哥的一块儿全唱了——里的听懵了,心说白老板今日怎么这么卖力？外的也唱傻了，袋不用，只恨没在游廊上多加两块挡风的木。

    赵先生闻言“哈”了一声,：“原来我没会错意！”打量生冻红了的耳朵，朗笑：“都怪燕平！我就说叫他快走，他却舍不得，在那里呆吃呆听——我看他是你的戏迷。”

    他边的曹先生涨红了脸，抢着：“没有，没有。白老板，我是文艺新报的记者，曹燕平，这位是我的同学，赵恒，他是路透社的记者。”忙忙拦着赵恒，“九一八事件，他是全世界最先报的，国他是首屈一指，世界也可称尖，你接受他的采访，绝对没有选错人。”

    生惊讶得顾不上曹先生脸上的红：“我有不识泰山，赵先生怎不早说。”

    赵恒看一同学，摆手笑：“我只是把国外的电报译回中国，那不算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要早知有这等俊杰在里坐着，我顾不得其他，开门就来找你。真是白受了半天的罪。”

    赵恒语意里不觉带笑：“翻译一句电报，就算俊杰了？”

    “时文之功，当世之用，岂非俊杰？”生笑：“赵先生说我擒故纵，您也不必过谦似乎矫。”

    赵恒颇意外：“白老板，你很会读书。”

    两人几句话说来，彼此心中都看一。

    “那么白老板，我说到到，不劳你来说话，只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赵恒觉生聪明，因此说话也便宜，不必像别的采访，须煞费苦心设计题目，“那三个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