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只是蛰伏了——要不是小人当的话，它原本能够活过来。

    想到这里，恨又泛上来。

    兰珍瞧见他默默坐着，有些郁郁的样，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哭了，推他：“我们烟，熏着你了么？”

    生了睛笑：“你们烟瘾也太大了，一接一。”

    “可留心着呢，没烧坏你的衣裳。”

    桌那忽然大笑起来，他们一齐看过去，是老娘们又在跟文鹄闹了，这小后生会耍着呢！他倒不嫌老豆腐难吃！生歪瞅着文鹄，其实一也不像，只是那野劲略略仿佛，香烟的雾过来，呛得他想咳嗽，这烟却是女士香烟，加了香的，没有他从前揪着耳朵骂的好闻。生不知自己在怀念什么，但他清晰地觉到相思了，烟没有呛到他，那一淹煎的柔把他呛咳了。

    “吧。”他捂着鼻，“兰珍，你一支男人烟，好不好？”

    兰珍不解其意，但她是温柔贤惠惯了的，不然也不会是这些女人里唯二得的存在，兰珍笑一笑，叫小大：“去买一包哈德门来。”

    无论如何，因为这个不不类的外快，家里的账面是好一些了。但，都是秘密地，只叫文鹄一个人跟着。

    “大先生没有问你什么吧？”每次门，他忍不住都要问问文鹄。

    文鹄复制粘贴的回答：“没有。”

    “承月呢？”

    “老实的。”

    生稍稍放心。

    说到底，他不敢叫沈月泉知这件事，他在钓鱼巷是一得过且过的、糊的心，觉得自己去那里也没有什么错，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那时在杭州的争吵言犹在耳，心知沈月泉敬重他，也是觉得他淤泥而不染。

    要叫传习所上知自己跑来钓鱼巷攒钱，怪罪未必怪罪，人心必然涣散——怎么就沦落到这样讨饭吃了！

    先就这么着吧，生想，还有其他路能选吗？

    反正只要抱定了这样的念，日其实也没那么磨人，只要你别问钱从哪儿来。黛玉兽有时会在回去的黄包车上数钱，觉得自己有一像松鼠，贼贼脑的，可是还蛮快乐。想到加上这些钱，账又宽裕了，家里再节省节省，句容厂这个月的工资，也能时发。

    真没想到，偌大一个厂，还有靠白老板讲故事来养的时候，真够天方夜谭。

    梦芙和兰珍也在帮他想办法，带着宝珠一起，都去找过几个大戏院的老板，被拒绝的消息当然是不好开，拿些闲话来消遣：“也算好消息吧，南京这边还是时兴听昆的，也有戏园唱的。你也别太愁，那几个老板都说了，风过去，肯定请你。”

    梦芙还补了一句：“说定了的，不是哄你，真说了要请你去。”

    生心想那几个老板我还不知？跟他们过了十来年腕了，最的就是他们，不由得生疑心来：“梦芙，你是有家的人了，可不能，可不能为我——”

    他是钓鱼巷里大的，一旦回到这个地方来，有些话就不遮掩了。虽说如此，自己说来还脸上一红。

    梦芙居然没解过来，半天才懂，又惊又笑，拍着大笑死：“我的小祖宗，我说是你妹妹，你真当我是妹妹？我多大年纪啦？”

    生脸更红了：“那他怎么答应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