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艾又想起当年他们那次对台戏了。

    那场戏到底是怎么唱起来的？生是早就忘了,因为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孩忽然一鸣惊人，看不惯你的人实在太多了，便是没有病也要来给你挑病,武小艾不过是众多的枪剑当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武小艾也有遗忘的觉,事的经过没忘,但他试图遗忘这场争端的起因。

    起因其实跟他无关，是捧白玉的人起来不带脑，说这孩如此貌,天分又,可以算得上一个“小兰芳”。当时梅兰芳刚刚访日归来，也过“游园惊梦”，要说这个也不算完全地站不住脚,只是咖位和成就上过于离谱,近乎刘亦菲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因此我可称作小刘亦菲的平。

    尬，因此有些人不乐意了,但他们也知把这么儿的孩和梅兰芳相提并论,简直是在给小梅掉份儿，你去谈他们的天分和成就,完全是把李逵和李鬼拿在一起认真谈平,猪脑都不会这事。枪调转向了白玉的——不好，从名字就知了，所以你叫他“小兰芳”,那不是有影小梅旧事之嫌吗？从这个角度发再去评价这个不大清白的孩，那怎么踩都可以了。加之华班在得月台得意,好些班心里早就看不惯，于是东一声、西一声，都言讥讽。

    大家还会作的,个个通李代桃僵，还通一石二鸟，于是言论最后变成了“白玉唱得也算好？我看他还不如先前的武荔瑶。”

    是不是？这会玩儿的程度不亚于后世的追星少女，躲在别人裙底开炮。

    至于当时的梅党，完全状况外，压儿没听见白玉到底是谁。

    武小艾清楚这是别人给他儿，可是仍然有痛快的觉，明知这些人并不是真心为自己说话，却盼着他们能多说两句。可是居然就有这么多人肯为玉争辩，越笑他们越要去看，就要看漂亮孩稚地登台、听他不大纯熟的唱腔，有清芙蓉的觉，并且自信任何人来听一听、都会明白这是多么无可争议的一块璞玉浑金。

    武小艾原本是被拖来当幌，末了居然真的被玉渐渐地压住了风，请他的人少了，连班也不大愿意带他了，他变成了白玉的备选——华班玉有没空呢？又没有空？又使？那算啦，找荔瑶来吧，荔瑶也还行。

    “让他们再去问问，能不能来赏个脸，这个戏还是那一位叫座些，两个旦这唱他又不累——我知这个小孩儿是没有那么傲的，都是张姑娘会捣鬼，你给张姑娘买烟。”

    最后，话都这样说到脸上来了。

    换谁都很难忍受这样的屈辱，武小艾想，我登台在前，成名也在前，虽不是样样胜过他，可也并不是样样输给他。忍不住问着经励：“你把我找来了，牌也挂去了，现在又要人跟我着搭这个班，从来梨园里有这个理么？个个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把戏当什么？这到底是听戏呢还是嫖兔呢？！”

    那天的戏，他和玉谁都没有唱，结局十分恶心人，玉虽然没有来，来了个新的月——也是红齿白的，得俏丽，白玉是端着一副清姿态，这一位是骨里的喜卖风，这人居然也能镇住场，可是他唱的是什么？把杜丽娘唱成了杜十娘。

    武小艾真的忍不了了，抱着包袱，愤然而。

    他那时还有些拥趸，都是些行当里的人，知这件事后哪肯罢休？堵着得月台的后门一通叫骂，早该骂了，拖到现在才骂无非是看饭碗不大保得住了，原本他们在荔瑶和玉两边摇摆，犯不着得罪哪个，不成想华班自己渐渐地什么行当都全了，并没有要他们投诚的意思——这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