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您也会损的，真就这么直白啊。

    “是他？”

    生忍着笑看他：“说吧，您看着也不像个会扯谎的人。”

    陆老板：“”白小爷还会损。索坐了：“那我就直说。”反正人家都明说了你挨这顿打人家不稀罕，因此他这实话还了一怨：“现在其他生意不好，唯有唱戏，不打仗不打仗、不货畅销、还是滞销，唱戏这个事，永远有钱挣，而且你唱戏能挣大钱。”

    打听来的消息是，白老板很在意金家少爷，你要能把金少爷哄兴了，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陆先生对着自闭中的金总用了半天的无用功，结果是惨败，正悲苦为什么自己想拍的时候金少爷给我整个自闭，没想到白老板还有为别人倾的时候！真就离谱。

    陆老板：“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外行。”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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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笑：“是有一儿，要不我之前为什么犹豫呢。我们这行就得笑脸相迎四面宾，得嘴甜、会说话，就譬如我们这些不大不小的角，有时任赌气，就要你代为周旋。若是不会说话，岂不为难？”

    陆老板着急：“你怎么瞧不起卖唱呢？那个卖唱的现在就在你们班里，徐凌云！”

    “对啊，我都跟你说了我很懂戏！我是不怎么钱，可是我确实喜的啊。要是我一都不懂，那我甚么不懂的生意呢？你要说不懂，屠文勋才不懂呢，我跟你说，他买你这个楼想开舞场，你晓得么？他有钱那是以前倒白银倒来的，把白银往广西送。赚了一笔钱，现在他的丝厂生意不好，他跟我想的一样，想这没本的生意你知吧？”陆老板说人坏话贼来劲，齿都灵便了，“那矮比矮，我好歹比他些，我还懂一，他是什么都不懂。你别看他老给你们那几个大名角送礼，我跟你说那都是跟在我后面偷听来的事儿，他知那是谁呀？还给你们唱戏的送酒，那不是喝坏嗓么？”

    生：“噗嗤。”

    陆老板沉默，这话并没说错，他是不太会讲话事，而且太小气了，明知自己没排场，可是到要使排场的时候，他又舍不得，偏偏戏园这名利场是最要排场的。

    他说得平静，陆老板却有悔恨的觉——早知里面那个豆沙嗓这么得白小爷的，儿血也该拍啊。怎么这一桩和他打听的不一样？

    陆老板今天是真不知白小爷能不能把这楼卖给他，横竖都是一个死，何妨实话实说了：“可是啊，可是，白小爷，白老板，你要说我不懂戏，这个是不对的。我懂，很懂，我以前在饭店里经常听卖唱——”

    陆老板把心一横：“说实话？”

    曾几何时，他觉得卖掉这座楼，是人生最伤心不过的事，有负求岳，还有负自己的心血，现在却想通了，释然温柔的心，这座楼归于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传习所的艺人们能回家。只要这个买楼的人能真心诚意地对待他们——楼又不会随风而去。

    生说得很平静。

    “陆先生，我很想知，你为什么一定要买盛遗楼呢？您喜戏么？在我看来，您和屠先生一样，都不是很懂得戏的人。”生指一指楼，“不怕当面告诉您，就算到今天傍晚之前，我也仍没有把这个楼卖给您的打算。我现在来找您谈，也不是为了您挨打的缘故，我知您打听过我，以为我是怕欠人的人，我也坦白告诉您我如今并不怕欠人，您为我挨的打，我有的是办法还得上。我只是刚才来的时候，瞧见我那小徒弟——您瞧见他了么？他背着人，当着一片湖，他是盛装打扮地在唱，没人看他扮相，可是他还要扮，那就是他喜唱。我对我这徒弟其实了解不多，我时常说教他、却甚少听他跟我说什么，到今日我方知他戏的心并不比我少。一者为人师，如同父母，孩想要的，父母怎能不给？二者我欠他一个人，那人不比你挨的这顿打，那是我不好还的。所以今日找你问问，其实不是为你，为的是他的面。你明白么？”

    生低笑了，平常人这样笑，人家要以为是笑话他了，可是白小爷笑起来好看，因为太瘦，还有一苦相，惹人生怜，陆老板也吃惊他怎么瘦成这样了，先前见他还不是这样的，许是这两天和，换了衫，薄衣服一显人单薄了。因此不觉得生是笑话他，他自己也知自己说话不成个儿，拿巾急地嘴：“我讲话是有儿让人见笑，嘴笨。”

    把生听得笑歪在椅上——陆老板人是个憨批，但可是真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