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理：“原本年前就想来看看你们，开要检定大桥的石方案，今年天特殊，所以拖延着没来。总算目前达成了共识，我和蘅青都说要来看望——蘅青还在杭州。”

    茅博士自说自话，可见架起沟通的桥梁比建钱塘江大桥困难，原本不预备提那一拨伤心事，见生灰心泪的样，不由得抚一抚他的肩：“唉，你家里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蘅青也是难过生气，跟我好几夜地说这件事，他还去找过明卿。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再大的事，慢慢都能过去。你为这个哭，那不是让惹你的人兴了吗？”

    其实这话很没有逻辑，事都过去半年了，是什么超待机的哭包才能从去年哭到今年啊？要真是为那个哭，都该哭瞎了好吧。

    生却给他一言说得泪又来，别过脸泣：“您何尝知我心里的事儿！”

    “对，对。”茅博士驴不对嘴地安：“那哭一哭也好，哭来就好受了。”茅博士察言观，推理地发言：“你受了太多委屈了。”

    这话更到生的心——若说这话的是姚玉芙、沈月泉，倒也不算什么，那都是自己辈一般，知自己和求岳一番纠葛，偏偏是茅以升这样八竿打不着的人说来了，他一心扑在学问上的人，何曾有半分柔？可见求岳连茅博士也不如。不禁更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心痛王帮主惨死他乡，连全尸也不能留，心恨求岳绝伤人，辜负自己一片痴，还怨自己事不当，事后的诸葛亮，此时想起来居然是自己没能劝住求岳和王帮主，以至于今日之事坏到不能再坏，自己以后又当如何？这个家以后又当如何——千万绪的心思搅在一。

    茅以升劝：“白小爷别难过了，别难过。”

    生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茅先生，何必劝我，你叫我痛痛快快哭一场吧！这世太难为人了！”

    茅博士茫然，心里很同，但脑里没有应对的办法，白小爷的泪比钱塘江大难对付。他很现实地寻思现在应该给递个手帕还是给绞个巾。

    生见他站起来，一把拉着他哭：“您别走。”

    茅博士：“啊？”

    “你要是走了，岂不是我今日失礼于人？”生伏在桌上，手还揪着他衣服：“我是实在忍不住了，只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茅以升哪见过这个阵仗？原本是好意来看望，谁想到正碰见人家落魄伤心——要说不是时候吧，其实很是时候，问题是太是时候了，时候过了，被哭懵了，接着他话：“那也不用，要不我改天再来？”

    白小爷昆山玉碎的哭声：“改天是哪天！你有什么事还没说呢！”

    “我的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