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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教授亦解其意，但凡人遇上祸事，最恨的不是罪魁祸首，反而是没搭救自己的人。就比如船坏了，他不恨自己不小心、也不恨造船的虎，只恨路过的人没拼命救他。因此默许。

    林继庸当然是不赞成搭救这个傻叉的，奈何生：“并不是我可怜他，他牵扯到这件事里，我又明说了是他的朋友，若放着不，只怕他恨我。万一事闹大了，搅得我们不得安宁。”

    这一路走得活像西天取经，白老板要是唐僧，王草包少爷就是个九九八十一难的自动生成，随机为您生成一些恶劣心。生只看纤工搬运，也不睬他——主要也是没心思理睬。青滩湍急，从这里盘滩，要把货搬到柏木船上，运过险滩，再把船拉过去。这过程里难免折损一些东西，可他船上的这些东西却是一个也不能折的，少一个零件就废一整台机，说不得请柏木船的工吃了一顿饭，又请纤夫们吃酒。

    这些钱保住了王草包剩的货。幸而行程顺利，开支都还在预算。王草包果然没脑，换个人此时不说恩德，至少和颜相对，他倒好，只顾着伤心检查他剩的货。中间还跑来问了一次“我许你的洋酒你还要不要”。

    丁老大亦：“林大先生说得有理，小爷不知这里的利害。住自己就好。”

    “不是。”林继庸也侧耳听，“号是号，这是好多人一起气——喊不来，你咬牙使劲也是这个声音。”

    丁广雄见他挽起脚，也要跟着上木船，吓得拦着：“我跟着押船，小爷在这里等吧！”

    王宝驹别别扭扭地在后站着，生知这人生就的草包，懒得告诉他实，只说“龙难压地蛇，你的洋酒不要了，货款多少，我到重庆帮你说。”

    “拉纤呢。”

    “喊的号？这也不像。”

    生一时听得怔住，他听惯了戏台上符号化的音乐，第一次听到这样原始的歌声，说不来是什么觉，它自有天成的节拍和韵律，包血泪生死的苦难的声音，对抗着雷雨和江，明亮的呐喊是它的鼓和板，人的呼才是唱，一声一声的叹息接续起来的曲牌，声声慢，还是满江红。

实大可不必。人人心里都有难，不能万事都以你那德标准确定，大局不错就够了。这昧心钱你们安龙又不是没挣过，权当是劫富济贫。”

    饶是这样说，黛玉兽大冤，还是替这个草包掏了三百块钱。

    林继庸歪看他，林教授兔弹：“不冷吗？往上去还有呢，越到险滩越好听。”

    这场雨到第二天早上也没停来。但第二天上午，安龙的船已经在盘滩了。王宝驹垂丧气，也跟在生边。

    雨势逐渐大了，雷声在幽的峡里变成龙一样绵不绝的低，间着纤夫们呐喊的声音。生自恃有雨衣，将伞让给林继庸，自己在雨中站着，忽然听见雷雨声中传来低沉的歌声——心打个寒战。问林继庸：“这是什么声音？”

    生烦得要命，捺着：“我和刘厅有些，你父亲也认识他，现你了事故，不必我面，你自己去求一求就有的。”看他还是纠结货，索：“他们要你赔五千块，你赔得起么？我也没这么多钱。与其在这里扣着，不如先把你剩的东西搬我船上来，到了重庆再计较。你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到时候别怨我没搭救你。”

    王宝驹偏还不信：“你帮我说？”

    生摇不肯：“我吃了偷懒的亏，决不再吃第二回。之前来重庆，觉得自己访查得很细，结果还是失于考证，这一路上要不是亲自跟随，我也和那个姓王的一样，什么事都是蒙着

    合着林教授是在这儿打预防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