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孔之见：二将军，你这是要去那里哈？

    杭人崇尚鬼神，每庙之神，必撰其姓名，尊以官爵。在庙从事之人，皆里中好事者，号曰“庙鬼”。光己丑，余在外家读书，居十五奎巷。巷中有施将军庙，即宋殿前小校，刺秦桧者也。是庙香火颇盛，遂有积资。将赛会，而苦神之官爵不，庙鬼乃遣人赍三百金，至江西张真人府，为神捐一伯爵。得请之后，乃大行会，极仪从台阁之盛，计所费千金有余。他庙之鬼皆啧啧称羡不置。白明王亦曾会，本有王封，故仪卫烜赫，神无姓名，撰为赵骏二字，所过之庙，皆以愚弟帖拜之。乃拜至一社庙，其神为宋康王，于是康王庙鬼噪而曰：“尔神乃我王所乘骑者，安得称弟？无礼若此，应行议罚！”旁人为讲解，始免。又神会时，遇他庙之神爵于本庙者，则多人拥神舆疾驱过之，谓之“抢驾”，云以示敬。五月中，关侯会，会中人以侯已封协天大帝，其尊无对，虽过宗亦不抢驾。宗所祀为玉帝，向来各神过，无不抢驾者，此届独否，庙鬼耻之，乃连夜塑一诸葛武侯像坐于庙门，比会前导至，止，则遣人迎诘曰：“君侯未奉将令，何往？”于是随从之庙鬼相顾骇曰：“军师在此，不能不抢驾矣。”大抵庙鬼所本，皆小说家言，慢神不经，荒诞无理，真令人捧腹。至关侯手中之扇款落“云二兄大人属，愚弟诸葛亮书”，以及“玉极紫微顿首”，愚妹“观音大士裣衽”，等帖，姑无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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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人很哈鬼哈神的，而且持“细节决定成败”的态度，无论什么庙里的什么神，都要搞清楚份来历，然后定岗定级，厘清他的职级序列，确定他应该享受的各待遇。每年，地方上还都要搞赛会，就是把各庙的神请来，大家见见面，碰碰，一一年来的心得会和理经验，搞搞联谊活动什么的，在这个会上，更是要严格照大家行政级别来排座位的。如果遇到了级别过自己的神，要快步走过去，这叫“抢驾”，是为了显示尊重。

    在庙里面服务的人，都是比较闲，比较好事的那，当地人他们叫“庙鬼”。

    光年间，我（陈其元）寄住在外婆家里读书，住在十五奎巷，巷里有个施将军庙，就是南宋时刺杀秦桧的那个小校。这个庙香火很好，庙里底很厚，但是庙神的级别很低，在赛会时就要受气，于是，庙鬼了三百两银，到江西张真人府上，为庙神捐了一个伯爵回来，于是就照伯爵的级别来给置办赛会行，了上千金，气派极了，其它的庙鬼都羡慕的不得了。

    参加这个赛会的，还有白明王，姓名写作赵骏，因为它是王爵，所以气派更足，无论到那个庙，拜贴上写的都是“愚弟赵骏”，结果到了康王庙，庙鬼们不了，一群人冲来怒曰：“你们神只是我家九爷的一匹泥，怎么敢说个‘弟’？该罚！”被围观群众劝开了。

    五月份，是关帝会的日，因为他封到协天大帝，所以无论见到什么神，都不抢驾，就算是过宗也一样。宗里奉的是玉皇大帝，那是什么神来都要客气的，见到这样，非常生气，于是连夜塑了一座武侯像放在门，等到关帝像过来时，就派人上去呵止：“二将军，你这是要去那里哈？”关帝庙鬼们大惊：“军师在这里，那不能不抢驾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