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着雨，生意并不怎样好，老板也懒得动，伏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伙计找话说。

    店中摆了六桌椅，只在靠窗坐了个年轻书生，要了一碗酒，一碟生，却是半天方抿一酒。一粒生，只是盯着窗外几颗老梅在看。

    那伙计看了他半天，终于对老板：＂东家，你看那小也不喝酒，也不要菜，只是盯着那几颗树呆看，又还没开，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懒洋洋的：＂读书人的事，你懂什么。他们都是这样。咱村陈木匠的小勇你忘了吗？本来好好一个人，自从给范秀才家打了一家，便变得疯疯傻傻，非说什么要到城里上学考状元，说定的亲事也不想了，每日里也不活，只跑到地呆坐。＂

    那伙计伸伸，：＂你这一说，果然是有象，＂忽又笑：＂陈老大教训小勇那一次，真是打的全村人都来看闹，倒也把他打好了。＂

    老板懒懒的：＂是啊，没那个命就别想那份福气，状元都是天上魁星爷爷放凡来的，那是随便考得上的？＂

    又：＂你看这小愣愣呆呆的，只怕心里也是个想当状元的，也不知是那家的父母，这么倒霉。＂

    他们说话声音甚小，那书生又坐在窗边，倒也不怕被他听见。

    正说间，两人一先一后，走了来。

    老板急急将伙计推了去，：＂有客啦！＂

    只见前首是个人，一土黄袍，已甚是破旧，方额阔面，虬须怒目，材虽不甚，却生得极是威武。

    后面是个少年，一灰衣，面冷冷的。

    那伙计笑：＂两位不知想要什么？小店有窖了五年的好酒，还有上好的熟，另有诸卤菜，若客官们还想要别的，对面那店才杀了一猪，方煮来。＂

    那人奇：＂两位？＂一回，看见那少年，尚未说话，那少年已冷冷：＂我们不是一起的。＂

    再不说话，从那人侧走过，占了一张桌。

    那人甚是豪迈，要了一斤，一斤散酒，自行吃喝起来。

    那少年要了份，却不喝酒，只让老板了碗面。

    忽听扑的一声，一只鸟儿自窗落，正掉在那书生桌上，那书生拣起来看时，却是只杜鹃，腹上着了一弹，不住搐，看是不活了。

    几个顽童嘻嘻哈哈，追逐而，还在不住争吵，：＂是我打的！＂＂谁说的，是我打的！＂

    忽见杜鹃被一个客人拿在手中，一尽都静住。过了一会，方有个胆大些的站一步，：＂这位大叔，这鸟儿是我们打的，还给我们好么？＂

    那书生看看他，：＂是你打的？＂

    那顽童：＂是啊。＂

    那书生：＂我给些钱，给我吧。＂

    那群顽童却那在乎一只小鸟？每人得了一文钱，天喜地而去。

    那书生唤：＂伙计！＂将手伸去。

    那伙计笑：＂客官，您可是想吃鸟么，小人给您去。＂伸手来接。

    那书生笑：＂不是，我想烦你为我埋了它。＂

    那伙计不明觉里，看向老板，老板却也是一雾，那人和那少年却都看了看那书生。

    那书生笑：＂杜鹃义鸟，杀之不祥，更不当，烦你把它埋了吧。＂

    又：＂老板，你可有大幅纸张么？＂

    那伙计刚说个＂没＂字，老板却是福至心灵，笑：＂小店实是没有，客官若是诗兴发了，就留在小店墙上可好？＂

    书生笑：＂也好。＂自包中取笔墨，那伙计也知机，不待老板吩咐，已是过去磨墨。

    不一时，已研得一池墨，那书生中低几句，拿起笔来，在西面墙上一挥而就，却是一阙＂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