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字，诸皆备，真草隶篆，琳琅满目，若走龙蛇，奔驰争竞，着实惊艳的，只是，石碑中残缺者有之，风蚀者有之，左右皆是草，上尽蒙尘灰，却又颓废的。

    在瓜都百姓中，这地方唤作“老碑林”，亦作“剩碑林”，更有以讹传讹，叫“老北林”的，原是陈郡谢家最为得意的一项文事，是先后十余代家主收集打刻而成，谢家全盛时侯，每逢上已佳节，往往有学士客自韩芹而来，与此行“曲觞”之戏，集得文，便立时再募人篆刻成碑，若能为佳句，一夕可闻天，只是后来谢晦获罪，谢家崩坏，此地也覆巢之，数百年辛苦积蓄，至此不能保全，或损或失，当中华更被万里驿送京，亦造作院。一般唤作“碑林”，如今所余者，只是当初未能帝者法的残余罢了。

    经此一劫，谢家元气大伤。亦再没了玩这些昂贵嗜好的心，此地从此败坏，四门锁，转已是百年。

    …夜中，有白影穿行于碑林当中，一一细察碑文，不时还伸手去，沿着那些铁划银钩轻轻挲，中低低哦。

    “起来琼寂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年暗中换…嘿，亦算好诗好字，不过以刚大篆书此亡国之音，也非解人…”

    云开，月光照半边脸庞，透几分沉醉，却竟是天机紫薇在此。

    “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柳，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洒脱曳行而书，甚得歌中之味，妙极，真是妙极…”

    一边赞叹，天机紫薇一边竟从怀中掏一张薄纸并一盒墨块，细心作拓，好一会方才满意，得了，小心收怀中，一吁，神甚是快活。

    如是好一会儿，他渐渐踅至西南角上，见一块碑，残极破极，亦没什么雕刻，光秃秃的，就只有两行大字，都被灰蒙了，看不清楚，天机紫薇也不嫌其肮臜，举袖拭了一会，方看清是两句五言“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字瘦直，如屈铁断金一般，端得。

    天机紫薇见此碑文，似也觉意外，细细品玩一会，方苦笑：“集昏德公的字，成违命侯的诗…嘿，好个人，尖刻如此，也不怕伤和…”复又油然：“但也亏得如此，才没有被拖曳京，少受颠离之苦…”他中沉，双手沿着那一笔一划只是细细挲，良久，方叹：“好诗，好字，好月，好地方…在这样的地方还想着打打杀杀，几位真是焚琴煮鹤…”说着抬起来，负手微笑，见前方七八步外，一块碑材上，有个汉叉腰立着，赤着上，只着条犊鼻短，肩上上肌虬张，两却翻作一片惨白，正是“六朝金粉”中的“忪惺”。

    听天机紫薇这般说，忪惺笑两声，：“老是个人，不懂得什么诗啊词啊的，也用不着。老找女人一向只是上，要么甩银，从不烦心什么酸溜溜的文字哄人，学这些有个用！”听得天机紫薇蹙眉摇，连连：“污俗不堪，阁真是…唉。”

    他这边尚不肯恶语向人，那边却已滴耐心也无，怪啸一声，：“老虽然没什么学问，但也还知几句，你儿既然喜，便送给你！”说着双一弹，已是翻跃起，连环踢蹴，幻许多影，结连如龙，向着天机紫薇恶狠狠扑掠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

    来势汹汹，忪惺犹在丈余地外时，天机紫薇额前散发已被急风鼓动，的贴在了额上，但，他却全无走避之意，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如饿龙般扑近的忪惺，淡淡一笑，缓缓的，抬起左手，将指竖。

    “停住吧…”

    低低语声，天机紫薇信手将手挥向一边，此时，忪惺已扑至前，堪堪就要踢在他咽之上，却猛然一震，竟真得豁嗐嗐一声，生生的将偏向一边，砰然一声响，重重踢在地上，竟连一条右也陷去小半！

    “唔！？”

    在看就能踢杀敌人的时候却突然改变攻杀方向，这样的变换所耗极钜不说，忪惺更似有了短时的分神，脸恍惚，似乎自己也不明白怎地会莫明其妙的一脚踢到地上，而，在他回过神之前，一只修而白晳的手指已轻轻在了他左颈上。

    “败你…甚至是杀你，我只消用这一手指…你信不信？”

    对天机紫薇的发问，忪惺没有问答，作为回答的，是如两尾大蛇般，贴地卷至的袖。

    “宸楚相…”

    轻轻嗤鼻，天机紫薇将左手收回，顺势微旋，不知怎地已自双袖包围中脱--却也只是一瞬，转便又见如怪蟒般的袖就地翻起，似要择人而噬，恶狠狠的劈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