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华二十八

    了杏林堂左拐，走个几步，就有一间小小的茶楼。还未年关，伙计还没从乡回来，好在这几日也没什么客人，偶然间有了生意，都是掌柜亲自招呼。安知灵跟着纪景同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选了张桌坐，整个二楼就只有他们两个，十分冷清。

    掌柜送了壶上来，安知灵了盘生，一边剥壳一边百无聊赖地问：“你以前见过我？”百里泽，她便又好奇：“什么时候？”

    “约莫两三年前，我在荒草乡待过一段时间。”他回忆片刻，“恰逢乡宴，我那时见过你一次。”

    安知灵，想来也是乡宴的时候。她那时还住在无人居，几乎从不面，有时跑到外面去，也没人知她的来历。只有乡宴时，她会跟着去，但也不惹，通常躲在喝酒的人群里，叫人看见了也只以为是哪个偷懒的婢女。

    “我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安知灵忍不住问。

    “你带着金质镂面，坐在无人居主旁，他们告诉我，你是黄纸榜上的摇铃人。”百里泽缓缓地回忆着，像是想起了那一日的景，上微微浮现一笑意，“我没想到摇铃人竟然是位女，而且看上去年岁尚小。”

    他记得那日朝暮湖上灯影摇晃，各榭歌舞升平，各饮达旦，无人居的主人坐在正中央的榭上，即便是四乡主都没有资格与他同坐。他像那片湖泊的神明，居于遥远的灯火中，旁是金银皿，佳人婢，居临地俯瞰着他的臣民。

    若不是那日百里泽的偏僻位置，恐怕面没人会注意到那座榭里除无人居主外还坐着一个人。她带着一张金质的镂面，遮住了大半张脸，盘坐在不易叫人发现的影里，手里握着一个白瓷的酒瓶。

    “她是谁？”

    “三更摇铃。”同行的汉瞥了远的榭，随答，“听说这人邪门得很，你离得远。”

    邪门？

    榭上的青年侧过似乎同她说了句什么，不知对方如何应答，正中央的男便忽的伸手摘了她的面，她的脸便在烛火的映照了来，果然是个女，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但五官妍丽已很有几分殊。

    百里泽见她猝不及防叫人取面后先是愕然随即了恼怒的神。夜息笑起来，面的绳挂在他的指上晃晃悠悠的，很快又叫她一把将抢了回去，重新在脸上。但男脸上的笑容并未消散，那是那晚百里泽见到他最生动的一个表。

    所以，杏林堂里他一就认了她，尽那时候她与那晚乡宴上带着面的女看上去已经很不同了。也正因如此，当她在医馆后的小院里许诺他，她可以将赤珠带来给他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应了与她的合作。明家新来的三小可以到这件事，毋庸置疑。

    “我捡了个便宜，”百里泽揶揄着开，“毕竟在黄纸榜上，能让摇铃人看上的单价不低。”

    安知灵一愣，随即也笑起来：“不必客气，很久以前我已收过一笔酬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