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陆把司予安排在隔住着，确实有这个意图。

    范天行那老家伙把“人妖和谐共方针”说的天坠，但一百多年前的教训过于惨痛，戚陆一刻也不敢忘记，人类终究是人类，自私贪婪、残暴冷血，是这个星球上最不值得信任的族。

    司予是范天行送来的人，最安全的办法，自然是把人放到底，时时刻刻看着。

    白天，有林木白想方设法粘着司予；晚上，有小蝙蝠小福潜司予房里盯着。

    但这些天，两人汇报上来的容大同小异，44号房的这位人类好像除了饭就没什么别的事儿要，要么就是躺床上，要么就是躺沙发上，或者躺在躺椅上——总之状态就是躺着，动作在“玩手机”、“发呆”和“抠脚”中灵活切换。

    戚陆每次听到他们送上来的消息，总是忍不住想难不成范天行真是老昏了，竟然又哄骗了一个废古塘。

    但他直觉司予和前两个人类不一样——司予上有比一般人类更锐的东西。

    戚陆说不上来那是什么，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好比一只明明有爪的猫，却谨慎地把锋利的位藏好，只圆和温顺。

    戚陆反司予上的这东西，非常反。

    但显然，林木白和小福都很是喜这位新来的漂亮人类，戚陆不得不保持度警醒。

    侦探小福悄悄潜44号房时，司予正对着那本《鬼怪宝鉴》发愣。

    他刚刚草草翻了翻，发现这本册完全是手写的，看得有些年了。

    最初的大半本是用笔写的，纸张发黄，墨迹很旧，有些地方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后面小半本的字来自黑笔，明显能看是后来人补充的，字迹十分潦草，大多地方画着奇怪象的图画。

    司予心猛地一，他认得这个笔迹，是他爸司正的字，不可能错。

    司正生前是个灵异小说作家，对于鬼怪志异到了几乎痴迷的程度，常常彻夜不归，说是去寻找创作灵。

    他在一个论坛连载小说，因为题材小众，读者寥寥无几，但司正的创作却十年如一日，从未消减。他常在纸上打一些草稿，画一些奇怪的图，写一些独特的符号，这些废纸司予小时候见过无数次，笔迹和册上的如一辙。

    估计这本手册是他爸从哪个旧书店淘来的，之后又把自己的草稿打在后边。

    司予发了一会儿呆，脑在短暂的空白后终于开始运转。

    ——哦，这是我爸的遗，上面的字是他亲手写的，上面的画是他亲笔的。

    司予一页页地翻着后半本司正写的分，和当年那些废纸一样，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看着看着，突然涌起一烈的酸涩，像是被人攥住了脖，呼发，眶发。

    这么多年来，司予很少想他爸。他是无所依傍独自穿越沙漠的骆驼，思念和沉溺这绪就是压垮他的稻草，他必须戒掉。

    然而，这本意外现的手册却仿佛打开了一个尘封的盒，司予用力眨了眨，脑里浮现老爸伏案写作的样，背影佝偻，笨拙地敲打着二手市场买来的键盘。

    他想起有次问他爸，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妖怪。他爸说你相信有，就有；你相信没有，就没有。

    这话说得玄而又玄，实际上相当于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