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舅舅完全依靠自己，考上了大学，那真的没什么好挑剔。可是，舅舅的读书机会是从妈妈手里抢来的，妈妈还曾经在工厂打工供他上学，他一直没有还钱。他应该还钱。

    舅舅和舅妈面面相觑。

    真的不是为了雇佣一个免费的家教吗？

    走到一半，她折回来，拉起妈妈的手：“我作业一定要妈妈陪着，不然我一题都写不来。”

    舅舅手指微扬：“这是好东西，批发市场买不到，你恐怕没见过。”

    舅舅也站起，腕间一块劳力士绿鬼手表闪闪发亮。他扶正自己的手表，温和地教育：“夏夏，你别在舅舅和舅妈这儿装蒜啊。我们想培养你，专程来找你，那都是为了你好，推着你走得更远。”

    舅舅的来意非常明显。他并未掩饰，直接说：“林知夏，我和你舅妈想把你接到我们家去住一段时间。你的学习成绩这么好啊，初中就开始参加中竞赛，得了国际的奖，你表哥肯定能跟你聊到一块儿去。你去了舅舅家里，住着大房，和你表哥一块学习，你舅妈每天照顾你跟你表哥，让你们变成清华北大的预备役选手。”

    林知夏这副样，实在和“聪明”两个字不沾边。

    舅舅穿着一西装，上衣袋别着一支钢笔。他通显不俗的气派，手指还夹了一烟。他没有燃烟卷，只是着烟，又说：“我朋友从海南带来一包果，我给你们拿来了，你们尝尝？”

    林知夏回忆往事，不太愿意讲话。舅舅还在问她：“林知夏，你能保送去北大清华了吧？这年，不读大学不行。”

知夏给她钱，她也不愿意去买新的。妈妈常说，小孩才要买新衣服，大人穿旧的都穿习惯了。

    再往后，林泽秋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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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夏忍住她的心里话。她决地说：“反正我不可能离开我的家。”

    “你家这条件……”舅妈柳眉轻蹙，言又止。她挽住老公的手臂，红的角抿成一条线，耻于继续评判林知夏的家境。

    林知夏还没回答，妈妈就说：“大哥，夏夏是我的女儿，她要住在我家里。”

    舅妈中所说的“壮壮”，正是林知夏的表哥柯壮志。

    林泽秋刚生来，就被检查先天的心脏病，需要尽快安排手术。不幸中的万幸是，林泽秋的心脏病是非常轻微的那一，只要手术顺利，他就可以痊愈。

    舅舅没借一分钱。

    林知夏自认为是一个并不纯粹的先验主义者，她不太看重金钱——虽然金钱能买到很多好吃的，但她每天的饭量有限。她之所以在意舅舅的境况，是因为，她听外婆说，当年外公家里只能供得起一个孩上学。妈妈的学习成绩很好，可是妈妈主动把机会让给了舅舅。妈妈还去工厂打工，攒钱寄给舅舅他的学费。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居临望着舅舅与舅妈：“我明天还有作业要，暂时不能和你们闲扯了，我去作业了。”

    而舅妈穿金银，光鲜亮丽，远比妈妈的打扮时髦多了。

    舅舅靠上沙发背，左脚从鞋里伸来，踩着茶几的一条：“你家四人，90个平方，我家三人，260个平方。小孩成的环境，才是最重要的。我把夏夏接到我家，给她创造一个好的环境……”

    舅妈附和：“对呢，我们家壮壮可吃了，我就想着，林泽秋和林知夏也能吃一。”

    林知夏作思考状：“考试的时候，我也要想着爸爸妈妈和哥哥。”

    那一年，爸爸妈妈四举债，要为林泽秋治病。

    妈妈上唯一的一件饰品，就是林知夏从罗尼亚带回来的手链。

    就连外婆都看不过，反复念叨，怎么能连一个钢镚儿都不呢？

    林知夏打断：“不，我不需要。”

    妈妈笑说：“大哥，你拿回去吧。”

    “你考试的时候怎么办？”舅舅狐疑的问。

    哪怕林泽秋的生命垂危，舅舅也没提供一分一毫的帮助。

    柯壮志今年刚升上初二。柯壮志没考上省立一中的初中，目前就读于另一所初中，正在努力冲刺省立一中的中培优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