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像个老江湖一样与他打起太极：“你听我音，像是哪里人？”

    林知夏动手拽住了羊毯的一角——这让柯壮志格外难堪，他作为客人，怎么能被主人如此暴地对待？连个好一的坐垫都不上？

    林泽秋原本不想闹得太难堪。他在互联网公司实习了快一年，学到一人际往的诀窍，平常都会尽量避免与人产生正面冲突。更何况，快过年了，家里吵吵闹闹的，会让爸爸妈妈烦心。

    柯壮志年轻气盛。他心间憋着一气，使劲压住毯的另一侧。

    柯壮志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他扭看着江逾白：“你在哪儿上大学？”

起踏家门。舅舅又问：“你老家在省城吗？还是北京过来的？”

    林泽秋嗤笑一声：“就这一条毯，你不还给我妹妹，还得跟她抢？”

    林泽秋还没声，林知夏就直说：“表哥，你能不能站起来？把羊毯还给我。”

    说完，舅舅揽过柯壮志的肩膀。

    光线昏暗的楼里，泥墙面刷着一层白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像是癣一样盘踞在墙上，充斥着“专业疏通”、“专业开锁”之类的醒目字。

    舅妈红轻启，笑盈盈地说：“夏夏心直快啊，一块毯你跟家里人计较什么，是不是？有毯垫着，壮壮坐得舒服……”

    《安徒生童话》里的“豌豆公主”能受到二十层天鹅绒被之的一粒豌豆。在林知夏的里，江逾白差不多就是“豌豆上的王”。

    后来，林泽秋生了，不幸患有先天心脏病，急需手术治疗，舅舅没一分钱——就凭这一，舅舅不该自居为林泽秋的“亲人”。

    怎料，柯壮志刚好坐到了羊毯上。

    他和柯壮志一向不对付。

    话音刚落，林知夏推开了自家的防盗门，带来包括江逾白和舅舅一家在的四位客人。

    爸爸妈妈都不在客厅，没人能得住林知夏。

    林知夏怔了一怔。

    这块羊毯，是林知夏在瑞士度假酒店里买的。她平时都舍不得拿来用，只偶尔把毯放到枕边，给她的小企鹅当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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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壮志甚至能让林知夏和林泽秋放弃斗争，兄妹二人会变得空前团结。

    舅舅似乎很好心地提醒：“这几年，全国房价在涨，夏夏，你们家要是能买房，要早买啊，选好地段，你们投资划算。”

    至于表哥柯壮志……

    舅舅也在打圆场。他借题发挥：“夏夏，秋秋，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血于，舅舅舅妈今天也是专程来看你们，别计较太多了。”

    回忆起年幼时的往事，林知夏的语气更：“请你起来，别坐我的东西。”

    “你没音啊，”舅舅如实，“普通话讲得标准。”

    今天早晨，林知夏拿自己最珍惜的羊小毯，遮住了破损的裂。

    林知夏对他的印象更不好。

    林知夏的爸爸去超市库房拿饮料了，而妈妈正在厨房里开着油烟机忙活。

    小时候在农村老家，他们这对表兄弟成天仗，两人只要一相遇就会迸发烈的火。药味。

    爆炒呛的油烟味从厨房飘过来，十几平方米的客厅顿时变得拥挤又混沌。

    两台崭新的电都被挪到了沙发边，还有一个座位上铺了一层羊毯——这是林知夏特意为江逾白准备的位置。

    他的脸可见地沉来。

    这一回，江逾白没有隐瞒：“我是林知夏的同学。”

    林泽秋知，林知夏很喜这块小毯。

    小时候在农村老家，柯壮志经常用“心脏病”来嘲笑林泽秋，又用“怪胎”来称呼林知夏，表亲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止过。

    林泽秋稍微偏过，却见舅妈脸上摆一副不耐烦的神，她目光如刀般狠狠地剜了林知夏一。

    林知夏角微勾，笑了一：“我要是真想和你计较，就应该从二十多年前开始讲。”

    林知夏家里的沙发用了很多年，爸爸妈妈一直没舍得买新的。老沙发的表绽开一层，淡黄的海绵，被一圈糙的破旧革包围着。

    二十多年前，林知夏的妈妈成绩很好。但是，外公家里只供得起一个大学生，妈妈就把念大学的机会让给了舅舅。她工厂打工，经常给舅舅寄学费和生活费。

    然而，一秒，江逾白和林泽秋都帮了林知夏一把，他们三人齐心合力猛然走羊毯，柯壮志差从沙发上摔来。柯壮志扶沙发，面涨得通红，又惊又怒：“至于吗你们，就这一条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