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问他：“你今晚有什么安排？”

    申秘书微微低，推了鼻梁上的镜：“检查第一季度的报表，重读一遍经理们的批注，确认周的行程安排……”

    他正准备说“等待您的电审阅”，江逾白就打断了他的话：“国际经济指标变了，新政策发布，投研组改了结构模型，周一我得参加组会。周二我差香港，你留在公司，第一时间提本季度的盈利分析成绩表。”

    申秘书连连。

    轿车平稳地向前行驶，江逾白又嘱咐：“你适当休息。”

    申秘书毫不拖泥带地答应：“江总，我周末休息。”

    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什么，略微坐直了，手掌贴在双膝上：“江总，聂天清那边的事，我们大致摸清了。”

    讲到这里，他话音一顿。

    黄昏变幻的光影照在江逾白的侧脸上，申秘书这才发现他几乎没有表。他依然平静：“你继续说。”

    申秘书如实汇报：“聂先生家里开了一个小工厂，原先是从银行借贷，后来银行贷，工厂资金断链，他的父母借了民间贷款，三分利四分利都有，房抵押给了债主。聂先生从‘桃源江畔’搬到了‘安城小区’，家境一落千丈……”

    “桃源江畔”是本市最著名的富人区之一。

    至于“安城小区”，则是一座建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民宅，也是林知夏一家人以前居住的地方。

    江逾白从没听林知夏谈起聂天清，她应该也不知聂天清曾经是她的邻居。江逾白颇玩味，而申秘书还在兢兢业业地叙述：“聂先生家里的小工厂……连带着原材料、专利权、自主研发的设备，贱卖给了……”

    江逾白猜测：“达建筑公司？”

    达建筑公司的董事，正是江逾白的母亲。

    申秘书并拢双膝，以一公事公办的吻说：“是的，江总，现在那家工厂的专利权，都属于达建筑。”

    江逾白的母亲掌着多家公司，她广泛涉足于服装、钢铁、建材、房地产等行业。江逾白隐约想起来，聂天清第一次拜见他母亲时的表就不太自然，他原本还以为是他母亲相太过年轻的缘故，看来是他当初想得简单了——不过，他当年才刚满十岁，人生遭遇的最大挫折就是迫自己接受林知夏的天赋碾压，缺乏一定的商业锐度也算是理之。

    他接着问：“聂天清和柴有什么牵扯？”

    申秘书用最正直的语气谈论别人家里的私事：“聂先生大学往过一个女生……您知，柴总已经结婚了，柴总的太太就是聂先生的前女友，她怀七个月，正在北京最好的私人妇产医院待产……柴总不清楚太太和聂天清的关系，聂先生不该把火气发到柴总的上。”

    柴结婚的那天，江逾白还在英国念书，而申秘书已经是集团的光荣一份，因此，申秘书参加了柴的婚礼，也见到了新娘。

    申秘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婚礼现场非常闹，伴郎们表演了三个节目……”

    江逾白抬起左手：“这些你不用讲了。”

    申秘书总结：“我们通过多方信息渠，私了解到了大致况。”

    江逾白并未发表任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