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仆人离开，心腹魏野走大堂，“世，借一步说话？”

    裴衍半阖帘，屏退其余人，继续品香，“说吧。”

    “二爷醒了，意识有些不清。”

    “加派人手看守，待到卫兄忌日，押他去祭拜。”

    “明白。”魏野微微哈腰，又提起沧州山匪一事，“那些狗东西都是亡命之徒，被到绝境，恐会密，还会骂咱们过河拆桥，是否要留他们一条生路？”

    薄薄的动都未动，裴衍淡：“匪患猖獗，理应除之，为民除害。一群蠹蝝罢了，也同我谈条件？让承牧着原计划除之，不必顾忌。”

    裴衍本没把山匪们的要挟当回事，移开执香的左手，从屉里拿一张素笺，随手写一张请柬。

    ——烟岚云岫，最适双柑斗酒打香篆，可否请王爷于明日，屈驾城南十里，温酒闻香，共赏景？

    ——敬等赐复，晚生时寒谨邀。

    时寒，是裴衍的表字。

    接过请柬，魏野略有不解，“婚事已经敲定，敬成王未提异议，世为何还要特意约他？”

    “向他索要一份嫁妆。女嫁，为生父，就别端着架避嫌了。”裴衍熄灭线香，捻了捻指腹的余温，不咸不淡地解释。

    魏野，世这是在为秦娘抱屈啊。

    也是，不比二爷裴灏，在世面前，即便是权势不小的敬成王，也不能一味持清。

    时日匆匆，很快到了迎亲日。

    这夜，秦妧睡得很不踏实，三更便醒了。

    大婚讲究晨迎昏行，作为全福人的喜娘，会在拂晓时分督促她晨起梳妆。

    没了睡意，她起梳洗，燃了妆台上的红烛，独自对镜上妆。已坐过一次喜轿，边又无娘家人，免去了开面、哭嫁、妆等事项，倒也省了不少力。

    在娥眉上描完最后一笔，她放螺黛，取脂，红了樱。

    镜中的女云髻雾鬟，明眸眄，如浮翠丹中最明艳的倩，烨烁耀目，灼灼其华，可面上不见喜悦，幽暗之中还冷艳，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心是冰的，不假掩饰的眸光，自是薄凉。

    穿上成衣匠新的妆缎大红通袖袍时，卧房的隔扇被人叩了两声。

    “姑娘，喜娘来促了。”

    隔扇外是暮荷的声音，秦妧扶了扶髻，示意暮荷将喜娘请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