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缄默良久，久到足够令询问者心思百转，揣测各可能。

    须臾，兄抬起手，落在了弟弟的上，“先养伤。”

    “啪——”

    清脆的一声过后，裴衍的手背上开一片红。

    老汉吓得手抖，想要上前劝说二爷冷静，却又畏惧二爷此刻的怒火。

    一直以来，世都是和颜悦的，几乎没见过他动怒，可二爷不同，年轻气盛，对待仆人并不和气，偶遇烦心事时，还会手教训人。如此想来，老汉闭上了嘴。

    面对气躁的胞弟，裴衍没有计较刚刚的事，只：“承牧从山的枝桠上将你救起时，你意识模糊，未及时提供山匪的线索，让为兄从何查起？”

    意识到自己失了礼，裴灏垂脑袋，“适才是小弟之过，尚希见宥。可大哥查不到，又将小弟困在这里，是何用意？”

    二弟的心计不少，与糙糙的外表是两回事儿，想糊他并非易事，裴衍心中了然，却还是淡笑：“你伤势这么重，不成负担都已不错，如何力寻人？听为兄的话，先安心养伤。”

    裴灏有些失了耐，方位极的他，可以确定这里离皇城不远，“那也不必在此养伤，我要回侯府。”

    “好吧，依你。”裴衍转过，望了一东南方向，微微偏，看向后的弟弟，黑瞳幽幽，令人难以捉摸的绪，“可卫岐的忌日快到了，为兄准备，先带你去祭拜，再送你回府。”

    许久不闻卫岐的名字，裴灏心猛地动，“祭拜就祭拜，为何偏要把我关在这里？”

    “这里曾是卫岐的私宅。”

    “！！！”

    “你该在此好好反省，反省卫岐因何离世。”

    旧事重提，裴灏额突突地，怒从中来，“我解释过不十遍，卫五哥的死，与我无关！”

    比起他的激动，裴衍像是沉淀了悲伤，没有一丝怒气，迈开步，朝小院外走去。

    裴灏追上前，却被护院们拦住。

    他大力挣扎，被摁在了地上。

    裴衍打开栅栏门时，再次回眸，“对了，忘记同你讲了，为兄于前几日已成婚，新妇是扬州徐氏的义女。等你伤好，记得敬你大嫂一杯。”

    扬州徐氏的义女

    左脸贴在地上的裴灏不可置信地瞪大睛，拼命挣扎起来，朝着裴衍离去的方向大喊：“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你是在报复我，才故意娶了妧妹，是与不是？！可妧妹是无辜的，休要将她牵扯来！”

    “裴衍，把话说清楚！！”

    余湛空飞虹，日光斜照，繁茂蓊郁，兄弟之间却褪去和煦，酝碴碴冰霜，尽是酽冷。

    裴衍回到府中，跟人打听完秦妧在哪儿，便径自去了辛夷苑。

    此时，秦妧正在膳堂，与杨氏和宗族的辈们围坐一桌，闲话家常，不过，都是辈们在滔滔不绝，她在一旁煮茶。

    霞红衣袂半挽，两截雪腕，实在有些赏心悦目。

    茶极讲究手法，为了不给杨氏丢份儿，秦妧心无旁骛，生怕疏忽了哪步骤。

    裴衍来时，刚好接过一碗她的茶。

    三婶母让座儿，示意裴衍挨着媳妇。

    裴衍落座，青素缎袍垂落，散发一竹香。

    在与辈们聊起最近的见闻时，姱容修态的风姿，可不仅仅在朝廷吃得开，在宗族的辈中，更是人见人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