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比一页难。

    红罗帐随风来回摇曳，直到红烛燃尽，笔直的烛台上一行行烛泪。

    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语不成句地回应他：“表兄……”

    别人的新婚之夜是耳鬓厮磨，可崔寄梦的新婚之夜却是念了一整夜的书，册有九十九页，他们学了一夜也才学了一半。

    从前他从未这般凶狠过，她以为梦里的他和现实中的他不一样，直到如今，起起伏伏间，她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正巧，铜镜里的女与他对视，她起先微怔，随即莞尔一笑。

    算起来，自他离京前到新婚之夜，他们分开了整整五个月，如今他仿佛要把五个月里的空缺都补回来，不留余地地相拥，一刻也不舍得与她分开。

    的确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敢直视他，低垂着。

    崔寄梦索不说话，扶着酸痛的腰肢起，并不敢看自己上的痕迹：“我要更衣了，今日要去拜见祖母。”

    他本就是梦里那个谢泠舟。

    谢泠舟笑看她：“夫人叫祖母倒是改得很快，唯独一句郎君学了一整夜，如今都还不大熟练。”

    她犹豫着抬，与他对视，而后红着脸低低唤他：“郎君。”

    崔寄梦这才醒了神，这不是在梦里，如今他们已成婚，可郎君这个称谓本就特殊，二人又是这般亲密的姿态。

    他接过采月端过来的衣裙，一件件替她穿上，起初生疏，到后来便很顺手。

    孙成了家，较之以往的清冷多了温，而外孙女梳

    “郎君。”

    清晨晨鸟鸣啼，喜鹊在枝歌，崔寄梦挣开疲倦的，瞧见床边坐着个人。

    夫妇二人到了前院，众人已在等着了，谢老夫人睛不移地望着外，见廊转角现一抹朱红，睛倏然亮了，远远看到孙携着这孙女往这边走来。

    这一年里，他见证了她从青涩羞怯，到如今的妩媚韵致，从彷徨无助，到后来的勇敢定，而他也从一个冷冰冰的人变得有了人味，开始眷恋俗世温。

    那个在会力行地耐心教她，还会带着她一遍遍温习，在她得不好时用戒尺严加惩罚她的谢泠舟。

    她此刻总算明白上次她让她哄他睡时，他说的一发不可收拾是何意思。

    谢泠舟笑着将她的被掀开，“你什么你，昨夜没学会？”

    他不由透过铜镜，对她笑了笑。

    可他还不满意：“看着我说。”

    “不对。”他又重重打了她一。

    “乖。”他总算满意了，俯轻吻她额上，然而崔寄梦上当了。

    明日一定要毁了那本册。

    就在她快要哭来时，他忽然顿住，与她十指扣，哑声：“夫人。”

    她听话地叫了他“郎君”，但他反而更过分了，一面言，一面继续让她唤他，崔寄梦神志不清，只好照。

    被他从浴池里捞来时，崔寄梦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无比懊悔自己方才为了面而不把书册藏起来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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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到昨夜念的书，慌忙拉过喜被将自己盖了起来，“你……”

    那个初见时怯怯叫他表兄的少女，如今已是他的妻。

    大婚次日，新人仍需穿红衣，婚后新妇要将发盘成发髻，采月替她盘发时，谢泠舟就在后看着，看着一柔顺青丝被盘成一个温婉的发髻。

    她不理会他，叫来采月更衣，谢泠舟已扶起她，“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