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凉州城外里的官上，凯旋的大军正在开，缴获的、匹、银、骆驼不计其数，辎重车的车辙都被压了泥地里，数千蹄橐橐而起，泛起铺天盖地的烟尘，把初升的日光遮了个净净。

    凉州城里东南一角，无名客栈的老板捂着鼻，对院中一行三人喊：“这人都臭了！哪里还救得活？你们快给我！别耽搁我生意！”

    肖成从地上起来与老板对骂：“你说救不活就救不活了？你是华佗还是扁鹊？你这儿有生意吗？耽搁你什么了……”

    “肖成。”纪南星依旧蹲着，也不抬地将手里的包袱扎，“别与他嚼，我是大夫，救不救得活，我  心里有数。”

    肖成立噤声。

    纪南星站起来，从怀中摸半吊钱，对客栈老板：“我们可以走，但请您帮两个忙。一是想打听一附近有没有闲置的院落可供租赁……”

    客栈老板见钱看，没等她说完，便慌忙接过钱，“好说好说。这凉州连年征战，十室九空，你们往东走个几百步，便有个空置的小院，那原本是我小舅的，他们一家早逃去了关，这世……只盼着这一次大军打了胜仗，能太平个十年的……”

    纪南星打断他的絮叨，径直：“第二件事，请您拆一扇门板，我们好把人抬走。”

    老板随着她目光一块儿看过去。

    其实在老板中，那一团黑脏恶臭的东西，已经称不上是人了。

    仔细瞧瞧，似乎能看那是个极瘦极瘦的人形，整个脊背蜷成一团，双也半缩起来，姿态像个重伤的野兽，上被人盖了件斗篷，上嶙峋骇人的肩胛骨，两条血模糊的双。

    院中那一恶臭，便是从此人上发来的。

    他的发蓬虬结，里不知藏着多少败草粪，上的伤似乎已经腐烂，着脓血。

    老板忍恶心，也不讨价还价，慌忙命伙计去拆门板，只求早日送走这尊瘟神。

    两个伙计很快拆了扇门板抬过来，丢在院中便跑，多一刻也不肯留步，边跑边呕。

    肖成气得牙，纪南星则面宁静地对他抬抬，“你抬肩，我抬。当心别动了他脊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