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着腰肢翻了个，桃眸里盈着笑，注视堇：“姊姊今日怎么这样麻？”

    堇脸红了，她不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倒是看着女娘日益媚大方的笑颜，有明珠丽日难夺其光的艳采。

    她轻声：“婢说的都是真心话。婢瞧着……那位檀郎君，对娘便很上心。”

    连这伤的药膏，都是檀郎君提早备好送来的，还不让她多嘴告诉小娘。

    簪缨收起了玩，起，正坐于榻沿，声音同样轻：“他的确很好啊。但是姊姊，寻个郎君、嫁人生，对今日的我来说已不是要的事了。”

    见堇脸上迷茫，簪缨恬然一笑，没有与她说。

    她一直知的，她之所以得到这么多人的护，究其本，是因为她是唐素的女儿。

    大家的先是与母亲的，包括杜伯伯，包括小舅舅，包括檀舅父以至于大小檀郎君，以至于谢夫人、顾氏家主……然后，这份遗泽才到了她的上。

    所以最要的，是她得让自己的能力上这个份，变一，再变一。

    不说接掌唐氏，至少不能连小她半岁的阿宝都能款款而谈时，她却只能茫然附和。

    那她就白活这一世了。

    至于人世。

    她尝过一个烂果，吐掉了虫，嘴里犹觉恶心。若能等到一日，她可以像阿母那样，对一个男一见便觉顺了，不什么份低什么世俗礼教，抢回家来，那便是缘分到了吧。

    ——那也得那个人顺她？总不好抢的。

    阿父不就很喜母亲？

    可又不能保证一模一样。

    罢了，一不小心庸人自扰的女娘弯起桃眸，她还小呢，不要，不要。

    “女郎，大司朝了。”

    这时阿芜在门外回禀一声。

    簪缨听见，忙散了思绪，榻穿好鞋，带上一早用冰鉴镇上的冰酪盏，过去麾扇园。

    那厢卫觎才回房脱铠甲，换了件帝释青大袖襕袍，便见这小女娘捧着冰盏而至。

    她今日的衣裙飘展蓬松，拂逸门时，像一阵飘的絮雾雪凇，又轻又沁凉。

    将那些朝上纷争，士人嘴脸，谋算计，一瞬都

    涤净了。

    垂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卫觎将手上的绸带反手系在漆黑发髻上，轻振袖，嗓音散漫：“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还是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

    细看他面上无疲，簪缨才放心，并不问朝堂上的结果，煞有介事，“是投桃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