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字：“你以为当年十六是怎么离开京城的，他是被咬怕了的各大世家联手逐去的。

    “他不走，河东卫氏便是一个吴郡庾氏。

    “他们只是没想到，那个不容于京城的卫家少年，会以这方式重新回来。”

    可回来了，

    又能怎样呢……公主讽刺地想，满城风雨，都与他一人作对，当年如此，今日，还是如此。

    簪缨抬目看去，容颜比还嘴比刀还的公主，早已泪满面。

    台城朝议，因顾公到来，破天荒延至午后。

    了解当年庾氏、卫氏、顾氏恩怨纠缠的，都知顾公今日破誓，必是因北伐一事碰了他的底线，除了零星几位武将不忿，都在等着看好戏。

    顾沅风骨铮铮，他来，并不是非要给后辈拆台，而是他打心里觉得北伐隐患重大，不说朝上这几日列举来的，便是卫觎的况，也未必承受得起。

    卫觎中奇毒的事，世上所知之人屈指可数，顾沅便是其一。

    他也不再讲大理，这一个月里卫觎频频去拜访他，就为了说服他支持北伐，这爷俩吵也吵过辩也辩过，依旧是谁也不能说服谁。

    顾沅只是轻轻一叹，“十六，勉力而为，后手难接。收手吧。”

    卫觎知顾公言之意。

    他也知，不顾公再怎样反对他，都不会他那个关乎家命的秘密。

    君本是和而不同。

    卫觎上朝以来第一次眉，是面对顾公，柔声缓：“十六以为，江左厌兵纵寇，无异开门揖盗，这才是隐患无穷。譬如一人生病却不服药，以为无病，又譬如一人无病而服药，以为放达，此两者，皆可杀人，此两者，而今皆植南朝膏肓之中。难不是吗？”

    他颔低一，轻唤：“世叔。”

    ……

    “我那位翁翁啊，如命，却又不能真的舍家舍国。”

    厅中，李蕴取明光帕拭净泪，被小女娘看去也不嫌丢人。“他若觉得不该北伐，那便是着鼻忍着恶心，也要走这一遭。十六呢，天生犟，认定的事九死不回，结果如何，还真说不好。”

    余光瞥见簪缨一言不发，李蕴愠笑，“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还镇定得很吗。”

    簪缨耷喝完杯中冷掉的茶，敛袖起，“今日来此，是为了清当年原委，多谢殿告知。小女已解惑，不敢再叨扰。”

    李蕴定定地瞅了她两，不得不说，这个小娘听完那些糟烂往事后，还能保持如此冷静，实在她意料之外。

    然而越是如此，李蕴就越不顺心，歪捻指呵气如兰：“你可知，上个月本离了你府，第二日卫十六就派人上门来拜托、哦，或者说威胁吧，不许本找你麻烦，不许对你多说从前的事。”

    已经要转的簪缨听见，心尖微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