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然曲翘的睫尾旁有一抹淡淡胭，因语气加重，压住了艳丽，透冷静，像狼毫在白纸上一笔锋。

    簪缨坦然注视这个无论从气度、还是声音相都丝毫看不脂粉痕迹的宗堡主，：“我说再多的承诺，表再多的诚心，也不能扭转一个疑重的人。堡主，每个人都有跨不过的过去，但我与你谈的是现在。”

    可迈这一步，比让他去赴死更艰难。

    尹真神晦暗不明地挲掌心的茧，“这就是你的谈法？”

    所以她才反那些僧人虔诚地拜她，反他们声声叫她小菩萨。

    尹家

    尹真在她说话之时，目光一直不离那张靡颜玉腻的脸，沉默半晌，问回老问题：“我凭什么信你？”

    既然如此，她便尽自己的努力让这个世好过一吧。

    没有人有义务替尹家悲惨的过往兜底。

    “你刺我门客一刀，若他今日死了，我要你偿命。现至少没有发生最坏的结果，倒还有得谈。”

    尹真有几分失控地抖动嘴角，闭了闭，“好轻巧的说辞，你本不知那是什么样的过去……”

    用三代经历，亲证明了结义之盟不可信、婚姻之盟不可信、连血于于的骨至亲，在敌来袭时也可以说弃就弃。被这些过往沉沉压覆住的他，唯一还能相信别人的办法，就只能是他选择相信。

    尹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至少他知自己因何而死，远胜过时刻害怕背后被人刀。

不会比她们更好，她能到的也绝不比她们更多。

    簪缨闻言，先是微愣，然后凝结的眉心霍然一松，“承堡主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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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活生生的例摆在前，她才是最蠢笨最弱的那一个。

    “我不想知。”簪缨平静地盯着她重复，“所以我说，我与你谈的是现在。”

    可偏偏是她。

    “你说什么？”尹真皱眉。

    然簪缨今日的心里话已经吐得太多，她挥去前世臆象，神为之一变：“堡主，世变坏，最先遭殃的总是女。若堡主亦有共识，我们站在这里该讨论的便不是你的份、我的份，而是来谈谈合作。”

    “世变坏，最先遭殃的总是女。”尹真重复着簪缨的这句话，慢慢解

    簪缨奇怪地扬了眉，“我为何同你，我佩服你。弱者……我也并不同弱者，我本就是弱里的一份，我知被击碎的滋味。”

    尹真错愕至极地望着她。

    簪缨不假思索，“那是你要说服自己的事。”

    “你倒有自知之明……”尹真未料到簪缨会说这样一句话。

    她不了谁的菩萨，她曾在重生之初，时常心想，该重生的人应是她在海上失踪的阿母才对啊，该是她为国尽忠的阿父，是温柔纯善的卫娘娘，还有一生未能得志展眉的她的小舅舅。

    “那碎嘴如何了？”

    不过尹真心中的警弦依旧未松，尤其不喜她看向自己的神，皱眉：“谁许你同我，你觉得我是弱者。”

    “你只能跟我这么谈。”簪缨的脸上看不怒，话里却不留面，“堡主闭关太久，不妨也看看外面的天。尹家堡正在黄河南线上，这个地势注定了此易动难安，你要豁命保护尹家堡，可以，但阁有几条命？这条命拼掉后，尊舅父当如何，后堡民又当如何？现有一法，不必尹家堡命，也不需让渡治权，只要尹堡主令我曲在此协同，以巩固泺渡至野泽一线的航防线，确保洛背后的东北无虞。我要的只是这个地方稳，不会驱使尹家堡中人为战，如何。”

    她说得坦坦。

    注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