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不受控制从酒桶上一扫而过，仿佛有钩生细密倒刺，勾挠他的肝。

    低瞥了自己在地上的影，卫觎靴底碾上去，扣在后的手背绷青。

    一白狼忽然不知从哪斜刺窜，仿佛闻到旧主的气息，连老迈的形都轻快几分。到了二人近前，白狼却先用尾梢亲昵地扫了扫簪缨的薄麂香靴，如同接风，而后洋洋地仰颈看着卫觎，讨好他。

    卫觎瞥，觉得这老畜在挑衅。

    簪缨看见狼，倒想起件好笑的事，回一枚笑：“这里盛产红鹰隼，自来有训鹰养犬的风俗。我之前也想养一只自己的鹰来着，可你的狼霸得很，鹰犬不让近，喏，好几只猎犬都被它咬秃了背。”

    卫觎在簪缨转过时，神已恢复如常，靴尖不客气地拨开狼的大尾，淡：“想养就养，惯着它什么。”

    簪缨听到这语气，桃的眸看他一，又看看狼，联想到什么，忍俊不禁。

    卫觎眸底生漪，向前微倾，想说一句话。角才动，得着信儿的杜掌柜被惊动

    来，一见卫觎大惊，“大——您怎么来了？”

    他有一年余未见卫觎了，但反应很快，不知大司是否要在此透份，叫到半又收住了。

    簪缨简单同杜掌柜说了说，杜掌柜听着洛大胜、冀州敌袭、尹家堡结义，还有小娘上要离青赴洛这事，怔营好几息，垂看着两人快挨在一起的手背，咽一切疑问，比手先将人往堂里迎。

    当寒暄不赘，卫觎不是客，不需要簪缨如何招待他。她奔劳一路，也不及洗沐风尘，休歇片刻，几位坞主同掌事一到，簪缨便同他们谈起公事，付青州的一应事务。

    期间卫觎便坐在主案的侧首，听着，不。

    他习惯地一摸襟怀，想起祖将军送他的兵书竹简被他留在了洛皇明堂里，随手取了案边一本账册翻览。

    然他的存在实在太，每个堂回话的主事都不由自主往卫觎上看，视线停留又不敢超过三息。皆暗中猜测，此气质群的男为何人，为何独得女君青睐。

    要知这屋里的账簿事关青州本，皆为机密，有一些连林堡主也沾不得手，他拿来就看，一向公私分明的女君竟也视若无睹。

    有聪明人猜了几分端倪，更惊愕，态度越发严谨。

    簪缨御向来如沐风，从无严刑峻法之事，她在这里居住一年，到了临走，一回觉着自己的议事堂也有积云压的威势绕梁。

    她心里觉得想笑，面上一本正经，将粮赋、田籍、兵伍、舰队几项大宗安排得有条不。

    簪缨就是串连青州各个州郡势力的那条线，向东掌着盐厂，通着海贸，向西与洛遥相呼应，向南又有豫州这半个兄弟，而今的青州是怎么着也受不了亏待。

    是以簪缨离开归离开，青州该怎样运转，丝毫不能。众人也心知肚明，一旦失了唐娘这位主心骨，如今南北未定，青州又会恢复成四分五裂的三不土匪窝。

    能舒舒服服在家账，总比从别人嘴里抢来得舒坦，哪怕为了自图存，这些宗主焉敢不尽心尽力。